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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晚上睡醒了,坚持要出门。林隽不放心她自己开车,过来接她,结果发现她停在楼下的车上被人用白漆涂了好多大字“婊子”“贱人”。
林隽一边帮她清理,一边问她:“真要去找那个人,还没死心?”
明笙嗤笑一声:“说我干嘛。你听到消息直飞澳门的时候,死心了么?”
一物降一物,林隽竟然一时词穷,低头擦玻璃:“那不一样。”
明笙一身皮衣短裙,叼着根烟,吞云吐雾:“是不一样。我至少还有本事去找人算账,你就知道逃避现实。”
“我逃避现实?”他身姿颀长,长腿靠着车门,后视镜里映出一张清俊逼人的脸,连俯身甩抹布替她擦车的动作都潇洒自如。
明笙感慨了一下好友的暴殄天物,啧啧地叹:“有本事人家男朋友过来的时候,你不要假装出门呀。我说,其实你也看不下去他们浓情蜜意吧?”
林隽擦到一半,又好气又好笑:“明笙,你再这么挤兑人,出门被许亦淑的人堵了都没人去替你解围。”
“那就堵着呗。”明笙直接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一脚踩灭了烟头,手搭上方向盘,“别擦了,这喷漆也挺拉风的。”
※※※
谢芷默给明笙打了电话,是林隽接的。
她听到对面传来的男声一愣:“明笙呢?”
林隽那里有震耳轰鸣的音乐声,把他的声音没了过去:“在夜店……跳舞。”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推手拒绝了一个美女的搭讪,抬眸瞥了眼舞池里那个放纵的身影。她说要找江淮易那个混蛋算账,结果来了却只跳舞。
谢芷默惊呼了声:“你在陪她?!”
林隽苦涩地说:“是啊。”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庭吗?”谢芷默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找衣服穿,“昨晚麻烦了你一夜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把地址发我手机上,我来看着明笙。”
“你一个女孩子,过来合适吗?”
谢芷默的动作突然一滞:“我……”她尴尬地瞄了眼正在扣衬衣扣子的某人,心猿意马地欣赏了会儿她家男人的腹肌,说不下去了。
“知道了。”
林隽挂了电话。
谢芷默莫名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看着刚收到的地址发愣。聂子臣已经穿戴整齐,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穿这条?”
谢芷默从上到下看了眼裙子的设计,勉强满意:“还不错,挺适合去夜店的。”
结果他皱了皱眉,换了件设计保守的给她。
好吧……反正她也只是去找人的。
※※※
聂子臣载她去那间酒吧,中途还给她买了晚饭,在车上监督她吃完。他大晚上出来当司机心情不爽,谢芷默一路都乖乖的,还喂了他两口。
到了酒吧,谢芷默找到林隽,跟他交接完成。后者把明笙的手机交给她:“她的车被人做了手脚,你让她别开了,辛苦你们把她送回去。”
谢芷默点点头,旁边的聂子臣已经坐下点酒了,仿佛对这边毫不关心。
等林隽的身影消失,明笙还在舞池里,根本不知道这边已经换了个监护人。
聂子臣拿眼神指了下明笙:“她平时也穿成这样?”
明笙虽然性格豪放不羁,但穿衣品味一直走文艺素净路线,从来没有穿成今天这样的夜店风。
谢芷默看着她身上艳丽的短裙,再瞥了一眼沙发上明显是明笙脱下来的皮衣外套:“估计是这两天受刺激了吧……”
聂子臣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已经低头看酒水单:“想喝什么?”
“不用了……我们是来看人的,又不是来……”
聂子臣笑着打断她:“所以,新年第二个约会项目是baby-sitting?”
谢芷默也有点过意不去:“……以后补偿,好不好?”
哪里补偿得了。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补偿不了。
他腹诽着,覆上她的唇,鸡尾酒微甜的酒精味漫入彼此的唇齿,谢芷默有些恍惚,马上清醒地推开他。
她环顾一圈,神情变得慌张。
聂子臣还揽着她:“怎么了?”
“明笙,明笙不见了!”
※※※
林隽在地下车库,坐在自己的座驾里,久久没有发动。面容清俊的男人,皱起眉时有一种悒郁的隐忍,手肘撑着方向盘,修长的食指在第二个关节处抵住薄唇。
还真是被明笙说中了,他痛恨这种为了风度的忍耐。
如果他真的那么不在意她多好,拼着连朋友都做不成的风险冲动一次,只需要冲动一次,告诉她是谁一直守在她身边。
alwaysandforever。
旁边停着明笙那辆喷着“婊子”“贱人”字样的丰田。有几个打扮得乌烟瘴气的男人路过,冲着那辆车踢了一脚,笑声夸张:“哟,这车有个性啊?”
身后有人仔细看了眼:“阎哥,这车牌还挺眼熟。”
叫“阎哥”的掐灭了烟,俯身去看:“我说是谁的车呢,原来是这娘们。最近不刚火了一把呢么?”
明笙朋友多,难免认识些三教九流的。这些话搁在现今尤为刺耳。林隽一打方向盘,踩下油门,风驰电掣地从那群人身边蹭过,在几乎要撞上的瞬间绝尘而去。
离得最近的那个狼狈地躲开,冲着那车的影子啐了一口:“x他妈的不长眼?”
领头的一挥手,笑容阴骘:“急什么?这一笔给我算那小娘皮头上。”
※※※
明笙溜进早就定好的包房,里头的人都坐满了。
领头敞着黑西装,露出粗脖子下的一根金项链,吊着一双三角眼看她:“哟,笙妹子姗姗来迟啊,瞧不起哥几个?”
“哪能啊?”明笙笑得媚态天成,豪爽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杯向下:“罚酒三杯,先干为敬。”捏着酒瓶颈给自己又倒两杯,喝下去跟没事人似的。
金项链也笑了起来:“爽快啊妹子。”
明笙淡淡笑笑。面前这些都是s市酒吧街这一块的地头蛇,江淮易这样的人开明夜之前还要向他们打声招呼,个个都是不好惹的。
金项链跟她喝了两杯,胳膊就揽过来动手动脚了。
明笙不动声色地推开,脸上还是个婉转的笑:“阎哥,话可是你说的,江淮易不好动,最多打折他一条腿。我这可是听了您的话才来谢您的。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酒随便喝,动手动脚就免了,除非你能把他整半身不遂了,我明儿个就来报答您。”
金项链脸色不好看,早知道这小娘皮是个不好糊弄的,没想到事到临头了还跟他装清高。成,都是情趣嘛,酒喝多了谁认识谁呀?到时候还不是他案板上的。
他跟她碰个杯,笑开了:“我说妹子你跟姓江的过不去干嘛呢?有那个功夫报复他,早点陪哥几个不就成了?哪还有那么多事儿。”
他话外有话地戳明笙的脊梁骨,明笙自然也冷了脸。这些人玩女人,娱乐圈里的是顶吃香的,没别的,就图个名气。看那些小男孩儿捧她们捧得跟雅典娜似的,还不是他玩剩下的,说出去有面子。明笙也属于这一列。
她倒不怕金项链翻脸,底线摆开了,酒照喝不误。她没红起来的时候有一段日子过得潦倒,也见过不少场面,酒量比一般男人高不少。奈何这一桌都是见大场面的,喝起来不要命,半瓶半瓶地灌。
明笙喝得多了,醉醺醺地推开他贼心不死的手,笑着说:“我说啊,阎哥,江淮易知不知道是我求了您来整他呢?他好歹也是个横惯了的,会不会连着咱们俩一起报复?”
金项链眼神一冷,这小娘皮算盘打得周到啊。
他们这行说白了就是收钱做事的,最不怕的就是报复,江淮易疯了才会跟他横。不过倒也不是不可能——凡是知情的都清楚,江淮易对那个许亦淑也就是做戏,对面前这个那是掏心掏肺的。他帮着女人找人家麻烦没事,但要睡了人家女人,指不定人家就狗急跳墙了。
江淮易来头不小,他也要掂量掂量。
他心里头恨得牙痒,明面上打圆场:“妹子说什么胡话呢,你认我这个哥,哥保证帮你把他整服帖了,别的都别想,啊?”
说着一杯酒就到了面前。
明笙知道这茬没那么容易过去,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笑着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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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芷默推开包间门的时候,明笙已经醉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金项链见她一个女人赤手空拳就敢冲进来,一拍桌子:“反了啊,外面的都干什么吃的?”
说着包间门口守着的几个小弟灰头土脸进来了,其中一个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金项链正斜眼瞥向门口,跟小弟确认:“秦家的人?”
小弟点头跟啄米似的:“是啊,秦沐那女魔头喊他一声哥。”
聂子臣进来的时候,正唱到这一出,淡淡报上家门:“聂子臣。不用扯上秦家。”
金项链没弄清状况,哟呵一声:“秦家的来我这要人还得敬我一分,你准备怎么着,招牌都不打了?”
谢芷默架着明笙,眼神焦急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方才知道明笙在这里的时候,她就设想过这个情况,还想着不能贸然进来,他倒是云淡风轻,给她信心。
聂子臣在路上漂的那两年没少经历过类似场面,如今居然有点怀念,坐到阎哥对面,手里的打火机往桌上一抛,笑着看了眼桌上的杯盘狼藉:“不给个杯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