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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至萱的大学室友。”孙佳奇抬头看向桑旬,眼神古怪,“当年就是她向警察提供的证物。”
桑旬心中的那个疑团再一次放大,先前的预感再次浮上心头。
她想起在上海时撞见童婧和周仲安两人,童婧说的是:“要不是不在北京,周总肯定不会赏脸跟我吃午饭吧。”
两人都生活工作在北京,为什么非要等到了上海才能一起出来吃一顿饭?他们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这样掩人耳目?
桑旬觉得害怕,不敢再深想下去。
孙佳奇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先前桑旬突然让她查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便觉得有异了,此刻又见桑旬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瞬间就猜到了几分。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
孙佳奇打量着桑旬的脸色,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发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桑旬的眼圈渐渐发红,死死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孙佳奇轻轻叹一口气:“如果……你预备怎么办?”
当年的案情,尽管在外人看来铁证如山,可孙佳奇从来都不认为桑旬是凶手。
她与桑旬相识十多年,太清楚桑旬的为人,根本不相信她会是那种因妒生恨的人,更不相信桑旬会因为周仲安移情别恋而去下毒害另一个女孩。
为了周仲安?
他不配。
六年前她和桑旬两人刚念大三,还不满二十岁,天真懵懂,还是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娘。
那时孙佳奇相信桑旬并非凶手,可也从没想过真凶到底是谁。
因为,再没有谁看起来比桑旬更像真凶了。
可如今时过境迁,孙佳奇却觉得当年的案子蹊跷的地方太多。
其他不提,单论动机,桑旬也绝非唯一一个有作案动机的人。
席至萱生得极美,尤其是在这种工科院校,她一进校便赢得了所有男生的关注。后来席至萱又进了校电视台,大一时便挤掉资深学姐成为王牌节目的新主播,学期末时又一连主持了校内的几场大型晚会,简直将所有的风头都出尽了。
她那样高调,难免会有人看不顺眼。
孙佳奇默默道:“本来他们俩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可是……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她和席至萱的关系一直不好,后来席至萱出事,她也就开始去看过几次,之后就再没去过。”
既然和席至萱的关系那样差,那又为什么在六年后还和周仲安保持着联系?
桑旬只觉得头疼欲裂,所有的细枝末节,似乎正印证着她脑中隐约的预感。
之前她从未想过、现在也不敢相信的那一种可能性。
又经历了长久的沉默,孙佳奇握住桑旬的手,艰难地开口:“小旬,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那就彻底忘记过去。”这样的话太残忍,因此孙佳奇说起来也格外的艰难:“你听我的,忘了这件事,不要再管。”
桑旬仰起脸,用手背覆住眼睛,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
她知道孙佳奇是在为自己着想。
就算她现在心里有怀疑,可那又能怎样?哪怕当年的案子真的与童婧周仲安二人有关,可六年前都没人能发现端倪,时过境迁,她又怎么可能再找到证据?
孙佳奇害怕她钻牛角,只能在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小旬,已经六年了,真凶早就毁灭了所有的证据……外人眼里的清白,也没有那么重要,是不是?”
可是两人都知道,这样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清白怎么会不重要?一个人要有多强大才能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和指点?
但桑旬也明白,孙佳奇说的是对的。
六年过去了,现在的她无凭无据,难道还想要搜集证据翻案吗?
当年被警察调查时,桑旬也从没做过为了清白胡乱攀咬他人的事情。到了今时今日,倘若真凶并非她怀疑的两人,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一心想要埋葬过去、重新开始,现在期许的未来就近在眼前。难道她要为了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就放弃一心希冀的未来,再一次陷于过去的泥淖中吗?
桑旬良久没有说话,脸颊上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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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签证大概半个月后就可以办下来了,移民申请在这边不太好办,等你人过去了我再帮你搞定。”
颜妤刚讲完前一个电话,席至衍的电话便紧接着打进来,她一时有些心虚,平复了几秒后才将电话接起来。
“你跟谁打那么久电话?我都等你二十分钟了!”电话那头的男人口气不怎么好,“你赶紧给我下来。”
颜妤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放软了声音,拖长了声调道:“女孩子出门打扮本来就是要花时间的嘛,你先找个地方喝杯东西。”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答话,直接将电话给掐了。
颜妤这才从沙发上起身,从一旁的行李箱里挑了两条印花丝巾,又慢慢踱步到酒店房间的镜子前,比对着两条丝巾的搭配效果。
那个女人有过犯罪记录,哪怕是去墨西哥,移民也不是那么好办的,为了这件事颜妤还特意托了父亲的老同学,只说是自己的一个朋友,档案上不太好看,想借道墨西哥移民美国,又央对方千万帮自己保密。
颜妤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选了那条黑白印花的丝巾,然后又对着镜子检查了全身的装扮,这才出了门。
步入电梯的时候,颜妤想,若一直窥探监视着另一个人的一举一动,时间久了,监视者是不是会很容易对那个人发生感情?
颜妤并不完全这个说法,可她绝不会容许意外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
见她终于下来,席至衍十分不满:“磨磨唧唧。”
颜妤扁了扁嘴,嘟囔道:“你就不能多包容我一点吗?”
席至衍嗤笑一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干嘛包容你。”
颜妤被他的一番话噎得哑口无言,一时气结,但转瞬又想到自己认识席至衍二十多年,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要较真她早就要气死了,于是当下颜妤也就懒得和他计较。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街景,颜妤突然转过头来,问他:“上回听叔叔阿姨提过至萱的事,打算什么时候办?”
这件事不提还好,一提果真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席至衍的语气不善:“她都成那副鬼样子了,还办什么办!”
席至衍原本就对这件事心生抵触,他情愿至萱就一直躺在那儿,也不愿意将她硬塞给乱七八糟的人。
至萱是他最宝贝的妹妹,可变成如今这样,有哪个男人是真心实意想要照顾她一辈子?
只要一想到周仲安在背地里可能对自己妹妹表现出的厌弃与嫌恶,他便觉得无法忍受。
颜妤知道他虽嘴上这样讲,可却是最心疼这个妹妹,因此她也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是至萱自己想变成这样。”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别忘了真凶是谁。
可席至衍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颜妤话里话外的意思。
那天被颜妤撞见他扶那个女人回房间,照着颜妤往常连他身边一只蚊子都要搞清楚公母的架势,自然是早就将桑旬的祖上三代都给打听出来了。当时他并不觉得如何,可现在见颜妤这样拐弯抹角地提起那个女人,席至衍却觉得心中蓦地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
他分辨不出这股怒意的来源,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他便无法抑制地觉得愤怒,仿佛下一秒整个胸腔就要全都炸裂开来。
见席至衍的反应不对,颜妤一时间也不敢再提,生怕弄巧成拙。
颜妤这回特意将工作全放下,跟着席至衍来了北京,就是怕事情有变。即便那个女人半个月后便会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可不到她真正出境的那一刻,颜妤还是无法放心。
不过这样的心思却也只有她一人知道,对着席至衍,她也只说是祖父母年事已高,所以特意过来陪老人家一段时间。
也正因如此,她才回北京没几天,便有圈子里的好友为她设了局接风,席至衍今天便是来接她去枫丹白露的。
车子一路开到枫丹白露,门口的泊车小弟自然是认得席至衍的,一见他下了车,便赶紧走上前来将车钥匙接了过去。
两人正要走进去,斜刺里突然冲出了一个人,席至衍将颜妤往身后一挡,可等看清了面前的人后,他却忍不住冷笑一声。
是杜笙。
他几乎已经将桑旬的这个妹妹忘到脑后了——蠢、虚荣、脑子不灵光,席至衍甚至都没有追求过她,她便乖乖贴了上来,连一丝丝征服的快感都不能在她身上得到。
更何况,席至衍发现,那个女人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在乎这个妹妹,折磨她没有什么意思,并不能给那个女人带去多几分痛苦。
可十分讽刺的地方在于,杜笙看着站在席至衍身边的颜妤,声音颤抖道:“她是谁?”
席至衍转向颜妤,淡淡道:“你先进去吧,他们都在里面等你。”
颜妤打量了几秒眼前的女孩,又看了一眼席至衍,勾起唇角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别伤了人家小姑娘的心。”
“说吧,有什么事?”席至衍靠在沙发里,神色冷漠,和从前在杜笙面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杜笙知道他和桑旬之间的旧怨,只还以为眼前的人是她体贴可靠的男友,现在不过是故作冷淡而已。
可杜笙知道,自己不得不振作起来。父亲得了那样的病,母亲怕影响她的学业一直都瞒着她,如果不是弟弟发现医院的化验单,恐怕他们姐弟俩就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杜笙觉得尊严扫地,可是没有办法,她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声音里带了浓重的哭腔慢慢道:“至衍,我爸爸出事了……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救急,我一定会还你的。”
听到这话,席至衍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他问杜笙:“你想要多少?”
杜笙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道:“五十万……五十万可以救我爸爸的命。我马上就可以工作了,以后会慢慢还给你的!”
只是席至衍似乎并没有被她的孝心所打动,他弯起唇角,一脸玩味的笑:“五十万……你要还多久?”
他嗤笑一声:“那你岂不更是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来纠缠我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实在太过不留情面,杜笙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只是下一秒席至衍便拿出支票夹,将转账支票填好,唯独留下空白的签名处。他将支票扔到杜笙面前,漫不经心道:“让你姐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