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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稚除了嗯也没别的话好说。
沈律言对她这种态度还是不满意,迫使她仰起了脸,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神冷冷淡淡,“什么叫嗯?”
江稚打起精神来应付他,“我听见了。”
她现在满脑子只想快点搬出去,不管沈律言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都能够坦然受之。
恩客就恩客吧,他本来也没说错。
这个话题勉强揭过,沈律言扫了眼她的行李,“就这么点吗?”
江稚解释道:“日用品可以在楼下的超市买。”
家具电器等等都能慢慢添置,不用着急。
沈律言帮她把行李放到了后备箱里,上车之后,随口问她要了地址。
“稍等。”
江稚自己都没记住准确的地址,翻了翻手机上的合同,才将地址报给了他。
沈律言没和她打听租金多少,也没有问她合同签了几个月,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沈律言就快开到了她新租住的小区。
江稚看了眼大门,“在十九幢2单元。”
沈律言顺着指示牌开到单元楼门外,江稚匆忙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后备箱把自己的行李拿了下来。
男人看了眼小区的绿化环境,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差。勉勉强强姑且过得去。
沈律言很好奇,江稚从小到大住过这种狭窄的、人员杂多的小区吗?
虽然装修和物业看起来都还不错,但公寓楼毛病众多,隔音效果奇差。
江稚是很娇气的,沈律言养了她这么久,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几楼?”他问。
“十楼。”
沈律言帮她摁了电梯,房门是用的密码锁,江稚有点近视,弯腰凑近了密码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慢慢的戳。
沈律言看着她这幅笨拙的样子,有点觉着好笑。
他忍俊不禁,弯起了唇角,很好心的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让她好就着光开锁。
江稚脸红红的,窘迫拧开房门,随手打开玄关处的灯。
两个大的行李箱暂且放在门边,她想催促沈律言尽快离开,一时半会儿又没找到合适的借口。赶客的话总是不太好说出口的。
沈律言表现的一点都不像客人,“有水吗?”
江稚昨天请了阿姨上门打扫卫生,顺便在冰箱里添置了些食物和水,她点点头:“但是只有矿泉水了。”
房东的热水壶她不敢用,怕不干净。
新的热水壶还没来得及去买。
沈律言轻车熟路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狂泉水,轻松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小半瓶。
江稚等他喝完了水,很委婉的提出:“沈先生,我要去超市了。”
还有很多东西没买。
沈律言打量了几圈她新租的房子,很小,小的他觉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客厅和卧室加起来,可能只有家里的一个主卧大小。
说句实话,他不知道江稚这次是在闹些什么。
有些话虽然不难听,但十分伤自尊。
他不想再对她说。
金丝雀最不该肖想的就是自由。
沈律言很想剪掉她的翅膀,但那样好像确实又太残忍了。
“我陪你。”
“已经很辛苦你了,我自己去超市就可以了。”
江稚的本意是想催他快些离开,可是沈律言好像误会了她的意思。
沈律言站定在她面前,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羊绒毛衣,显得身材薄薄的,又高又瘦,落地窗外的黄昏照在他身上,温暖的色调缱绻又温柔,他单手插兜,无情戳破了她:“江秘书,你在赶我走。”
江稚别开了眼,一撒谎脸就更红,“没有的。”
她硬着头皮,“沈先生平时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我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沈律言嗤得笑了声,哪怕是略带沙哑的嗓音也万分好听,沙沙哑哑的,充满了磁性:“你还挺关心我的身体。”
男人的气息,离她原来越近。
她下意识一步步往后退,想躲开这近在咫尺的侵略感,鬼使神差的,她忽然蹦出一句话:“毕竟以后还用得到。”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都吓到了。
有点后悔,在他面前口无遮拦。
沈律言抬了下眉骨,笑容淡淡,“说的也对。”
他上前强势攥住了她的小手,“但这点精力我还是有的。”
江稚推辞不过他,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楼下的超市。
沈律言帮她推了一辆购物车,她反而被他衬的有点生活白痴,晕头转向找了半天的家居区,率先添置上锅碗瓢盆,牙膏牙刷毛巾等等。
日用品,被迫每样都拿了两个。
牙刷和杯子,还有拖鞋,都是一蓝一粉。
经过生鲜区,沈律言特别贤良淑德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来看她,充分尊重她的意思,缓缓地问:“要买些菜吗?”
江稚觉得现在这个点,菜没有上午新鲜,拉着他的手就走。
沈律言被她拉着往前走也没说什么,只是很客气地问:“晚上吃什么?”
江稚有点头痛,他居然还要留下来吃晚饭,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好像自己大费周章的这一趟,在他眼里就像闲暇无聊时的一个游戏。
也难怪从头到尾他都这么平静。
江稚说:“你回去吃吧。”
沈律言冷了冷脸,“嘴上说我辛苦,连顿饭都舍不得请我吃?”
江稚听出了他话里有气,“我今晚有点累,回家就想煮个面,太简陋了,配不上你。”
沈律言捏着她的手指,“我不挑。”
江稚忍不住腹诽,如果沈律言都算不挑剔,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挑剔的人。
吐槽的话只敢放在心里,她并没有说出来。
去收银台结账时,沈律言帮她买了单,她也没和他矫情,反正他也不缺这点钱,扭扭捏捏同他客气,只会让他觉得可笑和做作。
回小区的路上,安静的有点尴尬。
江稚忽的想起下午程安给她发的那条信息,她有点好奇地问:“沈先生,我听说你周五把逢小姐辞退了?”
她前天请了假,公司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程安告诉她的。
逢千凝好像还闹了一通脾气,在总裁办公室里待了好一会儿没出来。
“嗯。没时间和她胡闹下去。”
“噢。”她忍不住说:“但我看逢小姐平时上班还挺认真努力的,是因为那天你们俩吵架了吗?”
“算是吧。”沈律言手里提着两个超市的大塑料袋,毫不费劲,他接着说:“你们都听见了?”
“听见了,我还听见江大小姐的名字,是和她有关系吗?”江稚就是随便问问。
沈律言还能腾出手来牵着她,春日里的黄昏比油画还温柔,他觉得她的手有点凉,好像一年四季都是这么的冷,“有一点,岁宁以前为我受过很重的伤,她还挺倔强要脸的一个人,向来不怎么哭,那次以为我看不见,偷偷摸摸的流眼泪我就不知道了。”
想起以前那些事,沈律言的神色总是会变得平和而宠溺:“其实我听见了,她一直在吸鼻子擦眼泪,问她是不是哭了还不好意思承认,非说自己是感冒鼻塞。”
沈律言说着就笑了笑,“就是这次伤,害得后背留了很多难看的疤。我不喜欢别人用这个来嘲讽她。”
江稚垂着眸,长久一言不发。
她想告诉他说,那些伤没有留下那么多不可治愈的疤痕。
这句话也只能在她心里说说。
“哦。”
沈律言忽然想起江岁宁白天说的那些话,他掐紧了她的手腕,懒洋洋说出口的话,似真似假:“你以后可别和她起了争执,你知道我不会帮你。”
江稚点头,她明白。
沈律言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一次都没有过。
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她不会再那么愚蠢,非要和江岁宁硬碰硬,碰碎掉的只有她自己。
江稚垂头,望着地上两人贴在一起的倒影,她心不在焉看了会儿,回过神来,乖乖同他保证:“沈先生放心,我会离江大小姐很远。”
不去招惹她。
沈律言听见这句话,心头那点窒顿并未缓解,怎么听都不是滋味。
她不乖不行,太乖了也不行。
沈律言掀起唇角,嗓音有点淡漠:“江秘书向来懂事,我当然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