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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姝听到沈昔时的话有些意外,他这是回应师无星之前的提议。
只有师无星去了南昭,才能兑现那一月三顿饭的约定。
师无星对沈昔时轻轻一揖:“恭敬不如从命。”
沈昔时看到师无星的反应,轻笑了一声,伸手虚扶了他一把,微微一笑:“国师不必多礼!”
“南昭往后有国师这样的人物,必定更胜一筹。”
师无星浅浅一笑:“国主过奖了。”
沐云姝看着他们的应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若是可以的话,她这一生都不想再和任何跟容九思有关的人有任何牵扯。
只是师无星对她有救命之恩,他找她兑现当日的承诺,她无法拒绝。
师无星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她脸上的表情,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是他强求了。
他们上船之后,沐云姝回到师无星特意为她准备的房间。
房间不大,却很精巧,里面所有的生活用具都十分齐备,甚至还有一张婴儿床。
沐云姝刚生产完,这般一折腾已经有些累了,她很需要这么一间房间。
师无星和容九思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男人:
容九思贵为皇子,从小到大都是别在伺候他,再加上他常年待在军中,温柔体贴和他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他眼里看到的都是大事,府宅里的繁琐细碎之事,他都交给尹照风处理,他自己于这些事情算是一窍不通。
而师无星因命格特殊,为不连累旁人,常年一个人住在问星阁,生活起居这些俗务,他都做得极好。
再加上他的性情温和,思虑周全,他若想要照顾一个人,便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做得体贴入微。
沐云姝将沐无忧放在小床之上,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一扭头,便看见师无星站在门口。
师无星见她回头,便温声问:“我能进来吗?”
沐云姝轻点了一下头,向他道谢:“屋里所有的东西都准备的很周全,多谢国师。”
师无星听她道谢时却带着明显划清界线的意味,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只道:“你不想见我?”
沐云姝没有说话。
师无星知道她的沉默就是认下了他的这个猜测。
他低低地道:“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却并无恶意。”
“当初我曾答应过你,要带你离开京城,远离容九思。”
“上次我虽然带你出京,却并没有做到,这一次容九思不会再追过来。”
沐云姝的眸光微微流转,沉声道:“不是我不想见你,而是不想见所有和容九思有关的人。”
“此次国师愿意帮我,我非常感激,但是也只有感激。”
师无星的眸光微微一动,沐云姝又道:“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要说在前面,免得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师无星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他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却并没人阻拦。
果然,他听得她道:“我知国师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无论长相、才华还是能力,都是这世上最好的。”
“国师于我,有若关怀备至的兄长,我敬国师、尊国师,断断不敢对国师生出一分其他的心思。”
“因为在我的心里,像国师这样高洁的人,是不能亵渎的。”
“若国师不嫌弃,我想与国师结成异姓兄妹,不知国师能否成全?”
师无星垂在袖袍下的手,拳握得更紧。
她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但是不管哪一次,她都拒绝的明明白白,不给他一点机会。
这一次他觉得她既然对容九思那么失望,他或许会有机会。
只是她却一见到他,就又拒绝了他。
异姓兄妹?
他们若成了异性兄妹,往后便再无可能在一起了。
他也知道她的性子,当她做了决定之后,一切就再无法更改。
且死缠烂打,只会让她嫌弃。
他心里虽然十分失望,却还能承受得住,甚至还能自己安慰自己:
他之前所求的不过是能感知到这世间的温度,如今这个愿望也算是达成了。
他睁着一双浅淡的琉璃色的眸子,温和地看着她,缓缓地道:“好。”
沐云姝冲他微微一笑:“那往后我便喊你为兄长,可好?”
师无星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钝痛,却还是温声道:“好。”
正在此时,沐无忧在小床上哭了起来,师无星的目光落在他的小脸之上,眼里满是震惊。
天气寒冷,方才沐云姝一直将沐无忧抱在怀里,襁褓将他的小脸挡住,师无星并没有看沐无忧的样子。
可是此时进了温暖的仓房,沐云姝便将襁褓打开,露出了他的脸。
沐云姝感觉到了师无星的异常,问道:“兄长,无忧可有什么不妥?”
师无星半敛了眸光,袖袍下握拳的手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了三次之后,他才道:“没有不妥。”
沐云姝觉得他此时的表情有些反常,伸手将沐无忧抱了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这样哭,就算沐云姝第一次做母亲,再没经验,也知道他是饿了。
她有些尴尬地对师无星道:“无忧饿了……”
师无星忙道:“我先出去。”
他出去后,还伸手替她把门关上。
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师无星的表情便有些崩不住。
他是道门的天才,道法学得可以说是旷古绝今。
人和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他看一眼便知。
他当初在定王府的门口遇到沈昔时时,除了看出来沈昔时尊贵至极的身份,还看出来了沐云姝和沈昔时的父女关系。
所以纵然此时沐无忧还小,师无星也看出来这个孩子和容九思的关系。
他缓缓走出舱房的长廊,走到甲板之上,任北风卷起他的墨发,看着四周的长河碧水,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他喃喃地道:“天意,这或许是天意!”
他说完心里又生出了惆怅,在心里道:“容九思,你这一次纵然得了大晋的天下,又当如何?”
“情劫之所以会成为情劫,怕就是因为其太过扑朔迷离的命途吧!”
他一时间倒不知道是羡慕容九思,还是同情容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