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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新酸枣门外,李家鸡毛店就在城墙根下,乃是客人进出城门,经常歇脚打尖的去处,店家四十多岁向来友善,与跑太平也有主客关系的往来,算是熟人。
当鲍太平、李四还有一头驴,火急火燎的走过来,李二远远的就迎了上来:“小客官,有客人在小店为你存下东西,敢问何时取走?”
鸡毛店是给过往客人歇脚的地方,有专门寄存牲口的棚子,赛龙雀就拴在一圈的骡马中间,高大俊秀的身形如同鹤立鸡群,异常显眼。
赛龙雀似乎受到极大的委屈,乍见主人,便忍不住的长鸣撒欢,可有缰绳束缚着,赛龙雀一双前蹄只能刨地。
鲍太平初见赛龙雀,心中欢喜,忍不住冲上去抱住马脖子,抚摸安慰,赛龙雀便乖乖的了。
“客人可曾还留下其他东西?”鲍太平忍不住的问。
李二指着门口斜倚着的禅杖道:“那客人脱小人帮忙照看,说一会回来取,并非留给小客官的。”
鲁智深的禅杖,几乎跟他形影不离,此番连同马匹留在城外,必然是鲁智深嫌禅杖进出城不便,既然禅杖还留在店里,那鲁智深一定还在城内。
“劳烦店家再帮我照看这头驴,来取时多给银子!”
鲍太平丢下这么一句话,便丢下宝马和毛驴,扯着李四向城内,希求鲁智深还没有杀人,还来得及劝住。
马行街上鲍家正店,已经被大火烧塌一半,明火已经被扑灭,还有缕缕的青烟在升腾,最是那门口处,四处都是殷红的鲜血,早被兵丁和围观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围观者议论纷纷。
一围观者道:“倘若这火烧起来,恐怕半条街保不住了,纵火者和这苦主是多大的梁子啊,下如此重手?”
附和者道:“可不是吗,杀了好几条人命。”
一好信者分析道:“下手如此狠毒,要么情杀,要么仇杀……你看那女尸,貌似……”
围观者议论纷纷,人群中央,开封府仵表情凝重,在门口一具赤条条的‘女尸’身上摸索一番,一边唱给记录人道:“受害者,女,未见……未见明显外伤。”
记录人探头诧异道:“前几具尸体,都是一刀毙命,怎这女尸没有明显外伤?看看胸口等隐蔽处,端的没有隐藏的伤口?”
仵作在“女尸”胸口摸索一番,良久才脸红道:“这个……没外伤,也没死。总共是五死两伤的命案。”
鲍大郎倒在血泊中,浑身上下被戳了十几刀,还用微弱的声音在呼喊着:“救命”,可他却像是被全世界忽略的透明人,所有人对他视而不见,仵作已经将他定性在死尸之数。
鲍太平拨开人群,看着被烧塌了鲍家正店,还有刺鼻的血腥味道,闻着让人作呕,心中说不出的震惊。
第一次见到死尸,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鲜血。
冷七、丐三、孙教头、算卦道人,这些死了的人,鲍太平都是认得,虽然个自有各自的罪过,以这种方式处置,未免太多孟浪,而杀人得凶手,鲍太平不用猜也知道,就是自己的好大哥——鲁智深。
鲁智深嫉恶如仇,这几个人身上的累累罪行,每一个都够鲁智深杀几回的,鲁智深杀他们,鲍太平便觉得是拍手称快的好事儿。
鲍太平内情感慨万千,喃喃的自语道:“大哥啊!大哥!你干下的好事儿!”
鲁智深杀这些人,更重要的是自己要远走他乡,怕鲍太平独自再受这些恶人欺凌,鲍太平心中理解鲁智深一番苦心,他便走进人权,享受一番鲁智深的劳动成果。
犯罪现场,未曾检验完毕,外人不可进入,鲍太平搭着鲍大郎受害者家属的身份,进到了现场,刚一进现场,一条腿就被鲍大郎死死的抱住。
鲍太平不曾地方鲁智深还留下活口,腿被抱住惊讶不小,见鲍大郎浑身是血,有出气没进气,心中才放心,努力挣脱两下,居然还没有挣脱开,四目相对,说不出的千言万语。
鲍大郎鼻口流血,眼神坚定的看着鲍太平,似乎说:“兄弟,我有话要说!”
鲍太平努力挣脱两下,没有挣脱开,眼神中说:“有事你就说!”
鲍大郎眼神道:“说了你能听吗?”
鲍太平眼神中满是无奈:“好吧,你说,我听!”
鲍大郎还不肯开口,眼神中似乎在说:“说了你能信吗?”
此刻,人之将死,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呢?有道是长子为父,这个鲍大郎可倒好,为了独霸家产,居然敢两个兄弟出门,为了事情不穿帮,为了争夺利益,两翻试图对亲兄弟痛下杀手。
鲍太平没想弄死他,可他身边有个火爆脾气的鲁智深,鲍太平能控制住自己不杀他,却控制不住鲁智深不杀他,恶人自有恶人磨,多行不义必自毙,鲍大郎之死怪不得鲍太平。
鲍太平蹲下身子,还想听鲍大郎临终的忏悔,可是,鲍大郎受伤太重,并没有喊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嘴里喊了三声:“娘——娘——娘——”,伸腿瞪眼,死不瞑目。
想是鲍大郎也是某种程度的孝子,死时候还不忘自己的娘亲,是非曲直,盖棺定论。
鲍太平在鲍大郎脸上摸一把,让死者瞑目,心道:恶人快去,不须你叮嘱,娘我养了!
相比较一地的尸体,鲍太平更关心鲁智深的下落。
鲁智深哪里去了?在汴梁城杀人还能跑的掉吗?前翻杀了镇关西,出家为僧,如今已经是僧人,再想逃脱,只能剥皮了。
蒙的听见那个赤条条妇人转醒过来,顾不得羞耻扯开嗓子便喊:“凶手,凶手穿了奴家的衣服,跑了!”
“哈哈!”鲍太平听闻这个结果,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一路从德胜坊返回来,就是怕鲁智深遭难,此番听闻鲁智深已经逃走,鲍太平心便落地了。
再次回到城门的鸡毛店,鲁智深的禅杖早已经不见,只好领了马匹和毛驴回去,听说高太尉已经在府内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