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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岱领命后,并没有动用武昌前线本部兵马,只带着几百亲卫乘船直奔京师建业。
到了建业,老将军连夜求见皇帝孙权。这时孙权病体有所恢复,中风症状有所减轻,也能简单说几句话了。
君臣二人在孙权寝宫谈了两个时辰,吕岱就出宫直奔京口。
京口驻扎着京营三万卫戍部队,其中多为将门子弟统领,像贺质、凌烈、凌封、吕睦等,各率本部部曲守卫京城。
老将军吕岱出示符节、虎符,入营之后升帐议事。众将闻令陆续进入大堂落座。
吕岱虽然年近九十,但依然身体硬朗,声音洪亮。他开口道:“老夫奉陛下旨意,南下平定逆贼马淳叛乱。今日召集各位将军,就是商议平叛事宜。”
听完吕岱的话,堂下众将面面相觑,有些不可置信。贺质出列,拱手问道:“大将军所言可是忠义侯马淳?”
吕岱点头道:“正是忠义县令,威远将军,忠义侯马淳作乱。”
“啊?这怎么可能?”凌烈跳了起来,大声说道。“马子厚乃是有名的忠义之人,他怎么会作乱?定是朝中有小人诬陷!”
“是否诬陷老夫不知,不过平乱的旨意是陛下亲自交代老夫的,你等还要不信?”吕岱毕竟在军中多年,立有赫赫战功,老头沉下脸一说,顿时将这帮小字辈压的不敢说话。
吕岱见这些骄横的将门子弟不说话了,便下令道:“众将各自回营准备,十日后登船启航,兵发崖洲岛。”
众将轰然应诺,各自散去。只有贺质一人还留在堂上,不肯离去。
吕岱看来一眼贺质,问道:“贺将军为何不回营准备出征,莫非还有事与老夫言。”
贺质沉吟了一下,躬身道:“大将军或许不知,末将与那马淳自**好,马子厚此人一向只顾民生,秉性忠义,怎么会起兵作乱?末将以为,此事蹊跷,还请大将军上书至尊,彻查此事。”
吕岱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马淳作乱已然证实了,据细作传回来的消息,朱崖郡已然被马淳占据,据说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
贺质犹豫了一下道:“如此说来马子厚叛乱已成定局,只是大将军,马淳此人向来谋定后动,且武艺韬略远超常人,末将恐怕出师不利。”
“哦?你与他相熟,必然知其虚实,且说来听听。”
“大将军当知十年前马子厚孤身入京救甘子芳之事。”
“你是说他以奇阵击败丁承渊?”
“不错,当年马子厚从未经历过战阵,却能从片言只语中窥破丁承渊战法,针对性的设置了鸳鸯阵,一举击破丁承渊锋矢阵。末将当时与马淳交厚,此人所设鸳鸯阵奇诡难测,末将等将门子弟熟读兵书也找不出破阵之法,实在是叹为观止。”
“两军对阵从来都是随机应变,一个鸳鸯阵说明不了问题,若是仅凭一个阵法就想纵横天下,真正是玩笑之谈。”吕岱有些不以为意道。
“大将军,要是说那马淳在此之前一年还从没接触过兵书,只是在山阴名士谢伟庆处就学半年,就能有此能力,大将军还会轻视他吗?”
“哦?此人竟然如此神奇,伯礼贤侄且详细说来。”吕岱这才有了些许兴趣,对贺质说道。
“当年这马子厚还只十五岁少年,便以制作豆腐造福乡里,还以一首豆腐诗名动山阴。得了谢伟庆(谢赞)看中,收为弟子,并同时以一首《小池》名传江东。要知道这可是他只是在家中自学了几卷残书就有此才学了。
一年后,此人因稻米增产之法使得山阴各家粮产大增,并因赈济雪后灾民被甘子芳收为家臣,携其前往冶县任职县主簿。甘子芳将冶县政务悉数交由他主持,冶县大治。这期间他皆是以文学、治政闻名一时。
其后甘子芳被诬入狱,他又孤身入京,以奇阵击败丁承渊(丁奉),从而为陛下所看重。
此人又放豪言,誓以三年治崖洲荒岛。五年后,崖洲岛以豪富闻名大吴,朝中所得赋税十中有一。被誉为大吴治政第一良臣。
其实朝野上下多有不知,马子厚不但治政远超常人,韬略兵法乃至机关器具也是神鬼莫测。大将军可知那掌心雷?”
吕岱正听得起劲,贺质突然却提到了掌心雷,不由得一怔道:“那掌心雷确实对战马有不小的威胁,不是说乃是仙公葛玄所制?”
贺质微微一笑道:“马淳此人善于让功,当年甘子芳脱罪授官就是占了他的功劳,而子厚却也毫无怨言,只求能赈济百姓。
大将军可曾发现,葛玄仙公制掌心雷在何处?制人鱼烛在何处?后面逐渐流传世上的肥皂、玻璃、香水、蔗糖等等传言是葛仙公所做之物又在何处?”
吕岱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听说葛玄制掌心雷是在冶县,其它各种物事都在交州。”
“不错,大将军,这些地方都和马淳有关。末将怀疑,这些都是马子厚假托葛玄所为。否则很难解释为何会是崖洲岛那些穷困潦倒的流民收益,而不是掌握在世家豪族手里。要知道葛氏也是豪族,葛仙公没理由发明这些物事不给自家族人,而要无偿给那些低贱的流民。”
吕岱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些毕竟只是奇技淫巧之物,难道靠这些就能抵挡朝廷大军?”
贺质笑道:“大将军,末将说这些事例不是说他以此揽财,而是说马淳还有威力更加巨大的机关奇器。”
“此话怎讲?”
“五年前马子厚携大量钱财珍宝上京解救其府君陆敬宗(陆胤),期间来过一次京口,与我等好友相聚了几日。在观我京营士卒操练时其侍卫曾脱口而出一句话,让末将记忆犹新,至今难忘。”
“他说了什么话?”
“此等军阵,我崖洲岛可顷刻而灭。”贺质一字一句的说道。
吕岱一惊,问道:“此言可真?或许是马淳侍卫胡乱大言吧?”
贺质正色道:“当时末将也以为是马子厚侍卫胡言,不过子厚勃然变色,厉声喝止,末将就知道或许真是如此。否则以马子厚的秉性脾气,不会如此作色。”
吕岱更加惊异起来,喃喃道:“难道这马淳真有鬼神莫测之能?”
贺质拱手道:“大将军,末将所说皆为事实,此次南征绝非易事。末将以为,若能安抚才是上策,若真要打,还是多派细作详细了解叛军实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吕岱闻言微微一笑,手捋白须道:“想不到伯礼心细如发,所言皆是老成之语,不愧是名将之后。呵呵,山阴贺氏后继有人啊。老夫即刻上书陛下,请陛下再定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