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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淳本就想为了崖洲岛争取发展时间,只是没有上京的理由而犹豫不决。总不能为了点名声,就放弃崖洲岛大好基业弃官入京,这是脑子进水了的傻帽行为。
可是甘莘与彭玉的一番话却提醒了马淳,是啊,当初他可是在朝廷大殿之上立下军令状的。虽然后来因为平定崖洲岛黎人之事,孙权又追加免了他三年的税赋,可到了今年已经到期,这上贡百万粮草之事也该他兑现了。
当然了,当年皇帝孙权也没说把粮食运到京城建业,他只要把这些粮食运到对岸朱崖郡的粮仓里也算是完成任务。
不过运粮入京,不正是给了他进京的理由吗。他不但可以借此进京,还能拜祭岳父甘瑰,顺道找机会解救陆胤。只要应对得当,凭着陆胤在交州的威望和战绩,或许真的可以救出陆胤,甚至官复原职回到朱崖郡。
当然了,这些战绩都是马淳让给陆胤的,不过只要马淳不说,谁会顶着得罪陆氏的风险把真相捅到孙权这里去?
甘莘听了马淳的话非常吃惊,不禁反握住马淳的手道:“阿郎,京城可不比崖洲岛,听说现在二宫夺嫡,朝中众臣们争的不可开交,你一旦进京,万一有所闪失,后果可不堪设想。再说妹妹刚有了身孕,家里也离不开你。”
马淳愧疚的看着彭玉道:“阿玉,你有了身孕我很开心,本该陪在你身边等小家伙出世。只是咱们崖洲岛还需要发展时间,岳父大人过世我也没去灵前尽孝,陆府君又身陷囹圄,种种件件,我必须前往建业一行。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在你身边,还请你原谅。”
彭玉眼一红,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马家第一个后代,她当然希望夫君在自己身边陪伴。可是马淳说的有道理,他要为崖洲岛争取时间,要为马家的未来打下深厚的基础,就必须冒风险前往京城。
彭玉虽然出身山越,少女时期也是个性情泼辣的姑娘。但她自嫁给马淳为妾之后,马淳和甘莘二人并不把她当做地位低下的妾室看待,一家人都是平等和睦的过日子。她还经常进学堂学习,甚至还在工坊里工作,明白了许多道理,性情也改变了许多。
听了马淳的话,彭玉一手拉着夫君,一手拉着甘莘道:“我明白,阿郎是做大事的人,不用计较家里的琐事。再说三成他们医术高超,我身边有的是人照顾,你尽管放心。只是建业局势复杂,阿郎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千万莫要轻易冒险。”
马淳轻轻搂着二女,柔声道:“我马淳真是三生有幸,方有两位贤妻良伴。阿玉,我答应你,一定会在小家伙出生之前回来,让他一开眼就能见到阿耶和阿母,哈哈哈哈。”
彭玉伸手轻捶马淳:“刚说几句就不正经了,姐姐心情不好,阿郎今夜还是陪陪姐姐吧。”
甘莘:“我哪有心情不好,你尽胡说。”
马淳:“都好,都好,不如我们今夜大被同眠,谈谈国家大事,人生理想。”
二女......
一夜无话,第二日马淳召集县里主要官吏,宣布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彭玉有了身孕,他马淳终于有后了。不错,马淳有后这件事是崖洲岛头等大事。在这个君主制的时代里,崖洲岛事实上已经成为了独?立的王国,马淳作为崖洲岛实际的主君,他是否有后关系到整个崖洲岛的未来。
自他成亲的这些年里,两位夫人一直没有动静,让他这些属下们焦虑不已。最典型的就是石峡里出来的那些老人,周二、周三、赵山他们仗着自己辈分高资格老,虽然许多事务他们已经很难跟得上潮流,慢慢的退出了管理的第一线,但是马淳的家事他们却紧盯不放。
马淳成亲好几年没有动静,让周二他们作为头等大事对待。一开始偷偷给马淳求神问卜,见马淳不理会,便又张罗着给马淳再娶几个妾,弄得马淳哭笑不得。
马淳不要孩子,是知道两个妻子嫁给他时年龄还小,一个十六,一个十七,都没到最佳生育年龄。这个时代医疗技术又那么落后,生怕早早生孩子会给她们带来危险,所以尽量避免二女怀孕。
如今四五年过去了,正是二女成熟的时候,马淳自然不再避孕,随即彭玉也就顺理成章的怀上了孩子。
这件大事一宣布,议事厅顿时陷入欢乐的海洋,大家纷纷上前祝贺马淳,并且一致要求大肆庆祝一番。反正崖洲岛府库充盈,百姓生活富裕,各种娱乐活动层出不穷。县君马淳有后,哪有不大肆庆祝的道理。
周二等人更是兴奋异常,他们平常就对政务不太感兴趣,最近年余更是很少参与县寺会议。今日是马淳特意叫人请他们过来才勉强参会。
等到马淳一说此事,议事厅里最活跃的就是这些老人。他们马上热烈的讨论起来,甚至开始轮班叫各家妇人进县寺伺候彭玉,林林总总罗列了一大堆杂事。
马淳知道他们高兴,也就没参与他们的讨论,只要属下们提出来,他都一一应允。
等这件事讨论的差不多了,马淳便又提出第二件事,就是他打算携粮入京。
这件事一提出来,县寺大小官吏们就不像开始那么欢乐了。首先提出反对意见的不是文官,而是武将,第一个跳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一直以来对陆胤耿耿于怀的周吉。
周吉和赵铁两人当初被发配到朱崖郡,在陆胤的军营里可是吃尽了苦头。他也知道,不仅是吴国,整个天下的军营都是这样,充军的罪囚处于最底层,平时动辄被打骂,战时还会当做炮灰敢死队冲在最前面。
可他二人从离开石峡里,就在甘瑰手下做事。甘瑰出身与陆胤不一样,他是江匪出身,甘氏部曲大多都是同族父子兄弟,大家在一起很少有互相欺凌的事情发生。
而在冶县,他们又是县中大吏,在马淳的手下做事只是苦一点,更不可能被动辄打骂。
等到了朱崖郡,本以为郡守陆胤的兄长陆凯打了招呼,就算是罪囚,也不会吃太多苦头。可是事实却给他们上了一课,不但没有安生日子,反而险些丧命。所以周吉、赵铁二人对陆胤极为不满,只是马淳严厉告诫,要以大局为重,才没有动报复的念头。
不过马淳今日竟然说要携粮入京,搭救陆胤,周吉就忍不住跳出来反对。
周吉道:“县君,崖洲岛可不能离开您,若是为了区区大义名分您要轻生犯险,致使崖洲岛大好局面毁于一旦,置岛上百万军民百姓于何地?”
马淳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是眼下咱们还没有准备充分,需要时间夯实基础,若是换了旁人做朱崖郡守,对咱们颇有不利啊。”
赵铁道:“县君,咱们崖洲岛武备充足,粮草盈仓,只要您一下令便可尽起十万大军。铁不明白咱们的火器天下无双,您难道还担心朝廷那些土鸡瓦狗般的兵马?”
马淳道:“你只看到咱们能一夕而起十万大军,骤然间虽可击败朝廷大军,甚至任凭他们召集多少人马,要打败他们也不是难事。
不过你们可曾想到,崖洲岛体制全然不同于朝廷。咱们是不允许有豪强地主存在的,而大吴遍地豪强,皆为我之敌。故我等若要与天下争雄,数倍难于天下诸国。
如今我崖洲岛尚无此等实力,所谓广积粮缓称王,只有积蓄实力,等天下风云变幻,方能借势而动。况且此次入京,看似京中波诡云谲,或有不测之险。不过我早有万全之计,你等尽可放心。”
马淳的话已经非常明白了,几乎也回答了部下们的问题,对崖洲岛的将来做出了明确的指示。在场的文武官员大多都是马淳的学生,知道老师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既然老师决定了,他们也不敢再加反对,只好躬身应诺,散会后各自回到衙署,为马淳入京做各项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