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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三管齐下
“哥,你说二叔为啥那么惯着金博?”
“惯就惯呗,你操这闲心干啥?”
“看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不顺眼,牛逼轰轰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闲的蛋疼,你要有他那么能打,你也可以牛逼。”
“能打怎么了?拿枪指着他还能牛逼不?”
“要不二叔总看不上你呢,你能一个人寻到三十号人的口粮?你能在行尸堆里掩护二叔逃走不说,还能自己平安回来?二叔看重他,自然有他值得看重的地方,私下里嘀咕几句就算了,别跟傻逼似得跟他对呛。那小子捏死你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瞧着他跟你也*了吧唧的吗?弟弟我替你生气!”
“哈哈哈哈,老子才没功夫生这鸟气,*就*呗,打打杀杀有他在,咱们能享多少清闲?以后机灵点,没事儿别招他。赶紧的吧,想起小丫头那声‘胖哥哥’,老子心眼儿都酥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渐远,跨坐在通风洞口的明俊伟和柱子面面相觑,心里一阵狂喜。
“还是你耳朵好使。”明俊伟伸手抠了抠耳朵眼儿,右耳朵总觉得嗡嗡作响,刚才要不是柱子提醒,他根本听不到下边的话音。
“是不是刚才掉水里灌进水了?”柱子印象中的明大侠一向很警觉,听他这样讲,不由担心他是不是受了伤。
“不碍事。”明俊伟摆摆手,斟酌道:“声音挺清楚的,看来就是在下边。”
“这地方真够奇怪的,这下边是什么地方?”柱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扶着一边凹凸不平的土层,疑惑道:“这边都不像人工开凿的,怎么这里会有一个通风口?”
“谁知道呢,别猜了,龙潭虎穴只怕都得闯一闯,我琢磨着这下边应该就是那些人的窝点,咱得下去。”明俊伟将跨在外边的一条腿收了回来,道:“柱子,你耳朵好使,帮忙听着点儿,看看有多深。”说罢解下腰后的斧头丢了下去。
‘噗’
没有想象中的深,明俊伟方才脱手便听到下边一声轻响,很闷,似乎砸在了沙子或是布帛上边。
俩人脸色一喜,估摸着有门儿,于是将hk416的枪带解了下来和两人的裤腰带串在了一起,抻了抻,蛮结实的,抖落开差不多有两米长。柱子判断这里最高不过5米,坠着绳子探下去一些,后边的距离应该可以直接跳下去。
柱子身体素质要很多,这种爬上爬下的训练他们当初也没少做过,安全起见,明俊伟忍着刺骨冰寒跳进了水里,将腰带死死缠在手里,把另一头抛进了通风口。柱子站在平台上活动了手脚,将柴刀咬在嘴里,抓着绳子滑了下去。
皮带勒的虎口生疼,冰冷的水温不断刺激着明俊伟的神经,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小,两条胳膊都跟着绳索坠进通风口,只能依靠胸膛抵住通风口的砖墙。好在柱子总算到了底,或许是感觉到上边逐渐体力不支,柱子在半空中便跳了下去。
通风口深处又是一声闷响,一股浓烈的硫磺味和怪怪的酸味被风卷了上来。
“柱子?”明俊伟被那气味熏的有些头痛,闭气将头埋进冰水冲洗了一下,这才感觉好了很多。
“咳咳咳,我没事咳咳…”柱子似乎也被呛的不轻。
“那我下来了。”明俊伟对着黑洞喊了一声,将腰带圈起来套在一处凸起的尖石,拉着简易绳索溜了下去。
落脚处软软的,像是踩在了土地上,只是脚下又震起一阵烟尘,刺鼻刺眼的味道再次淹没了两人。
“糟了!”柱子突然惊叫一声,急忙道:“明哥,别揉眼睛别碰口鼻!”
明俊伟正准备扑一下脸上的灰尘,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敢乱动了,隐隐差距到一丝不妙。
“这是,这是炸药!”柱子担心外边有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过度紧张使得他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明俊伟后心一阵发凉,随即想起这一股一股的硫磺味和杏酸味,原本他还以为是这个坑洞太深,是岩层间飘上来的味道。
“憋住气,别吸进去。”柱子摸索着走到了墙根,将四面墙壁全部摸了一遍,发现有一侧砖墙居然没有砌起来,而是用方砖一层一层摞起来的,顶上还留着一处月牙样的拱形空荡。
这间奇怪的暗室不大,左右不过二十平的样子,地上满满当当铺着尿素口袋,踩下去很敦实。柱子本以外这是煤矿里留着的抗洪袋,谁曾想居然是货真价实的三硝基甲苯!
明俊伟阵阵后怕,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像堆化肥一样堆这么多炸药,但也能想象到这些火药引爆后会是什么场景。自己刚才还打算开枪试试水,亏的被柱子阻止,否则别说他俩,这下边所有人基本都得陪葬。
“明哥,这面墙没有砌上。”柱子一口气憋了许久,结果换气一时不慎,实实在在吸了一大口高浓度粉尘。
明俊伟抬头看了眼月牙空荡,距离地面大概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两人叠罗汉肯定够不着,这种大方砖也不是他俩人可以靠蛮力推倒的。明大侠左右环顾,四周除了一袋袋黄色炸药,再无其他。
“死就死吧。”明俊伟发了狠,招呼柱子:“搬!垒起来从上边出去!”
“啊?吸入太多会中毒的!”
“从上边到下边,咱俩已经吸得差不多了。”明俊伟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过于猛烈的呼吸,当即说干就干,腰部发力,探手抬起尿素口袋堆在了方砖墙下。
这里地面上本来就摆满了口袋,俩人倒也不需要四处去找。月牙空档那里隐隐透进亮光,抬头看去,薄薄一层光线中弥漫着无数星星点点的粉尘。
“吸多了会死吗?”明俊伟停下活计休息了一会儿,猛地咳嗽了起来。
“因人而异,中毒严重会损伤视力,肝功能也会受到影响。”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好。”明俊伟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金博赶到1号洞的时候,正瞧见老炮和常老歪两人扛着浑身是血的二叔往回跑。他们身后的一帮小子也跟着退了回来,洞口处还有一个小子不时往外放几枪。
“二叔他怎么样!”金博快步跑了过去,拦住了匆匆回撤的老炮两人。
老炮人过中年,方脸沟壑纵横,深深的抬头纹好像嵌进了他的额头。这人从前是县里掏大粪的,和二叔是同乡,灾变后凭借一把粪叉杀出了重围,连带着救了当时卧病在床的二叔;常老歪人如其名,三十来岁就背着一副罗锅,走哪都是佝偻着腰,三角眼里时不时精光暴闪。从前在县里摆摊给人算命,因为求卦者经他一算轻者破财重者丧命,所以也被人称作常大歪嘴,和老炮一样,都是二叔的左膀右臂。
两人都认识金博,看他火急火燎赶来的样子,一准儿是帮忙干架的。
“没伤到要害,太突然了,大伙儿没防备。”老炮把二叔扶着坐在地上,撩起二叔那件被血浸透的文化衫下摆。肋间一道长长的血痕,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好在已经做了应急处理,伤口出血慢了许多:“刚才已经让人回去喊秋彤了。”
“这是咋回事?”金博瞧了一眼发觉不对,指着伤口道:“不是说枪打的吗?”
“不是啊,刀豁开的。”老炮抹了把圆寸脑袋,眉头一棱,骂道:“大春说的?”
金博懒得计较三胖胡咧咧,见二叔消瘦的脸庞毫无血丝,不由心急道:“不是看井去了吗?怎么被人伤到的?”
“谁晓得咋回事,我们选了坑准备回,你二叔说要去看看活尸栅子牢不牢,谁知道废洞里头突然出来一个光头小子,二话不说就是一刀。要不是你二叔闪的快,只怕肠子都要给掏出来。娘卖批的,那么大一把刀!”常老歪估计也被变故吓得不轻,他跟在二叔身边是负责出主意的,本身没有战斗力,如果检查栅栏的是他,只怕已经横尸当场了。
“光头小子?废洞?”金博越听越迷糊,正要发问,却见二叔悠悠转醒。
二叔叫什么名字金博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姓郑,年轻的都喊他二叔,老炮这种年纪大的老交情喊他老二或老郑,二叔看起来文质彬彬,还戴着一副老学究石头镜,干瘦矮小,更像是教书先生。他是上山下乡的老知青,今年五十有六,膝下无子有一女,桃李年华,亭亭玉立,金三胖是她堂哥。之前是医学院学生,现在营地里的兼职医生。
二叔眼睛不大,但一直很有神,此刻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光采,但眼中的骄傲犹在。
“我不碍事,小金你把小子们喊回来,乱哄哄……的,不成体统。”二叔抬了抬手,示意老炮别插嘴,吩咐道:“老歪,让宝成宝元哥俩儿把那俩丫头扒光了拿链子栓来。”
“我知道了,腿打折不?”常老歪抄着手走出几步,回头问道。
“带过来,当着他们面打。”二叔干瘦黝黑的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那一刀着实伤他不轻。
金博有些茫然,试探着问道:“叔,你说的丫头……是你让大春带去你那里的吗?”
“嗯?”二叔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吃力道:“你,你看上了?”
“不是,我是说,那姑娘跟伤您的人一伙儿的?”金博表情有些难看了。
“你这娃一天不知道到哪里耍了,矿上来了一伙儿人你不晓得?宝成跟宝元逮回来俩姑娘,这些人是来寻人的。”老炮见兼职医生从通道远处疾步跑来,急忙招呼金博帮忙把二叔平放倒。
金博愣在原地充耳不闻,两道眉毛渐渐拧在了一块儿:“那俩姑娘不是海洋逮回来的吗?还有一个小伙儿?被二叔派去守通道的?”
“又是大春跟你瞎说的?海洋那豆芽菜干啥啥不行的。”二叔虚弱的冲他笑了笑,温声道:“你要喜欢那姑娘,叔给你留着就是了。”
“爸,你伤哪了?”闻讯而来的郑秋彤急的满头大汗,看到他爹肋间那条骇人的刀伤,差点没把这姑娘吓晕过去。
“秋彤,我给你爸止血了,可是止不住啊。”老炮碍于职业一直未曾婚娶,跟二叔交好,自然也待秋彤如己出。
郑秋彤未满二十,在校主修临床医学,纯粹的理论超人,实践废物。不过自从他们营地的医生死去后,她便顶替了岗位,一边摸索一边实践,现在倒是可以应应急。别看他爹干瘦黝黑,生的姑娘着实好看,从小就在外地上学,没怎么经受过北方风沙的摧残。肤若凝脂,面似桃花,像小蜜多过像大夫。
人不可貌相,虽然她的外貌远胜过医术,但好在有专业知识打底,灾变后又不缺实践机会,起码缝合伤口这些简单外科手术还能做的像模像样。
老炮和金博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她动作,洞口的十来个小伙子也退了回来,一个个看看二叔看看老炮,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金博猛地回过神,拳头攥的‘咯吧咯吧’爆豆般响。他扭头看向一众呆头鹅也似的年轻人,沉声道:“对方多少人?”
站在最前边被问到的是一个高个小伙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郑秋彤领口一抹雪白,猛地一个激灵,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金博上前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高个儿年轻人脸上多了个伍姑娘的戳儿。
金博没他高,年龄也没他大,但那青年却只是捂着脸退到了一边,屁都没敢放一个。
一群闹闹腾腾的年轻人安静了下来,全都看住了金博,眼神中有怨愤、有不屑,也有畏惧。
“对方多少人?”金博哑着嗓子又问了一声。
“好几十个,开始是一个光头,突然后边有人开枪,都是机枪,哒哒哒可多了!”挨巴掌青年旁边的一个长发年轻人赶忙分辨:“咱们都是土铳,五连发在宝元那儿哩。”
“五连发?锯了柄的?”金博眯眼问道。
“昂,就两杆,还有一杆在大春那儿。”长发青年一头蓬松的红发,白衬衣黑皮裤,衬衣外头还套着一件黑色马甲,后背上一个金灿灿的‘杀’字,那双蒙尘的尖头皮鞋昭示了他大杀家贵族的身份。
金博没说话,眼神变得愈加凌厉,拳头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
“姜,河!”
一旁的老炮疑惑的抬了抬眼皮,听到他牙缝间迸出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