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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苼被接回宫的第二天就毫无意外地封了妃,赐号月,宫殿择在了离荣寻寝宫最近的玉华宫,宫内摆设无所不用其极,衣服首饰,荣寻也都挑最好的赏赐。宫中的人便是最会见风使舵,一时间道喜的人怕是要将玉华宫的门槛都踏破了。
荣寻册封新妃,卫槿作为皇后理应出席典礼,可是卫槿却称病不曾露面。
这时候去见连苼,无异于往卫槿自己心口上捅刀子,其实左右都是要见的,卫槿显然不在乎长痛不如短痛这回事,自欺欺人躲了起来。
卫槿没想到第二天连苼自己竟然会找上门来。
“娘娘,照理新妃册封之后是要来跟您请安的。”阿栗在一旁提醒道。
“你就说我身子不舒服不见客,让她回去吧……”
话音刚落,荣寻就推门携连苼走了进来,“连朕也不打算见吗?”
卫槿急忙从榻上下来,向荣寻行礼,“参见皇上。”
看到荣寻跟连苼紧握的手,卫槿的心口疼得厉害,强撑着才能不让眼泪湿了眼睛。连请安都要陪着一起,连苼当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荣寻对卫槿说道:“你身子不舒服,就不必行礼了。”
一旁的连苼从荣寻手里抽回了手,对卫槿行礼,“连苼参见姐姐。”
连苼比卫槿还要长一岁,可是尊卑有别,到底还是要唤卫槿一声姐姐。
其实连苼可以算得上是十足十的美人了,平常说话也是软软的,如清风拂水面般,卫槿一个女人听了,浑身都要酥了,更何况是荣寻呢,这也是为什么从前卫槿那么排斥连苼的原因。
荣寻扶连苼起身,说道:“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芊芊你不必如此拘束。”
荣寻唤芊芊的时候,眼底尽是温柔,这也是卫槿从来不曾见到过的。眼睛忽然有些酸,卫槿只能紧紧地攥着衣摆,才能忍住几欲涌出的眼泪。
后来荣寻说了些什么,卫槿不记得了,只记得一句“皇后她身子不好,你日后少来叨扰,请安就免了吧。”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因为连苼的关系,卫槿确实干出许多争风吃醋的事情来,荣寻这句话的意思也明显不过,他是这是怕自己会公报私仇做出伤害到连苼的事情。
卫槿垂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再次抬头的时候,嘴角已经挂上了笑容,“皇上,连妹妹回来是件喜事,臣妾理应奉陪才是,可现下臣妾实在是乏了。”说这话的时候,卫槿温顺得像只小猫。
荣寻不得不承认,卫槿笑起来是好看的,脸颊上总是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若是平时,荣寻甚至想上前去掐掐她的脸,可是现在荣寻却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既然这样,你便歇着吧。”
连苼明显感觉到荣寻握住自己手的力量加重了,脸上依旧是温柔地笑,“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妹妹告退。”
荣寻携连苼离开后,卫槿像是突然间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地倚在了榻上。
阿栗找来毯子垫在卫槿身后,“娘娘,您心里要是觉得苦,哭出来还好受一些。”
“阿栗,辛夷应该开了吧?”
“还得有些日子呢。”
“从前哥哥府上是种满了辛夷的,一到辛夷开花的时候,府里入目的地方都是紫色的花朵,最是好看了。”卫槿说起从前事情的时候,眼里尽是笑意,不过马上就又黯淡了下来,“只是卫府抄了家,现在怕是看不到了。
自卫长亭被处死之后,阿栗便难得看到卫槿神采奕奕的时候,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说道:“娘娘若是喜欢,奴婢便叫人移些到长乐宫来。”
卫槿点了点头,“恩。”
阿栗把卫槿要移植辛夷的事情通禀给了荣寻,卫槿难得要求什么事情,荣寻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宫里的花匠也麻利,没几天就完工了。半个月后,辛夷花在长乐宫开的妖艳。
一连两月,卫槿不曾出过宫门,安分地做起了花匠。荣寻也不曾再到过长乐宫,大多时候都是陪着连苼,两人的生活似乎没了交集。
“娘娘,皇上有日子没来咱们宫里了。”面对着外面的风言风语,阿栗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皇上自有月妃陪着。”卫槿一边修剪枝叶,一边说道。
阿栗急忙安慰道:“娘娘,您莫要说这些气馁的话,皇上也并非就冷落了娘娘,皇上宠着月妃,其他妃子也都连带着遭了冷落,一连两月,任谁也没召见过。”
“哦?”
卫槿停下手里的动作,苦笑着,任谁都没召见过吗?当真是情根深种啊。
某日荣寻携连苼在宫中闲逛的时候,连苼随口说了句“听人说皇后宫里的辛夷花开的甚好。”
“朕陪你去看看。”
荣寻竟然鬼使神差地拉着连苼朝长乐宫走去,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要去看花,还是要去看人。
不得不承认,当荣寻看到卫槿望着满院辛夷花的笑靥时,仿佛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卫长亭被处死之后,荣寻便没有看过卫槿笑过,卫槿即便是笑,也是冰冷的,虚伪的,名不副实地笑。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他和卫槿初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景,辛夷花开,美人笑靥如画。荣寻突然好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
不过当卫槿的目光掠过荣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荣寻甚至有些怀疑,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姐姐宫中的辛夷花开得真好,从宫外移植过来,竟然这么快就开花了。”连苼称赞道。
卫槿本想客套几句,可是对着连苼和荣寻,客套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能生硬地回了句:“是啊。”
见卫槿根本无意理会自己,连苼嘴角一抿,脸上写满了委屈,卫槿误以为美人要哭出来,正想着该如何应付,没想到连苼只是略带哭腔地说道:“姐姐可还是在怪我吗?”
卫槿在心里问自己,自己恨连苼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自己并不恨她,连苼同荣寻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若是连这个都要怪罪,那就真的是于理不容了。于是卫槿对着连苼摇了摇头,“妹妹不要多想。”
“我当初只是想着要见寻哥哥一面就离开的,可是见到之后才发现,一切都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可姐姐若是因此怪罪连苼,那我出宫便是。”连苼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芊芊,你莫要再说傻话,是朕……”
“我是欢喜你回来的,”不等荣寻说完,卫槿便走到连苼面前,替她揩了揩眼泪,“你回来皇上也高兴些,省的日夜惦念你,饱受相思之苦。你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以后可不要再说什么要出宫的傻话了。”
卫槿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掺杂任何情绪,从头至尾都是平静的,可是荣寻在一旁却听得十分不是滋味,下意识地想张嘴分辩些什么,可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又觉得可笑至极。
“皇后这么开明,当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说罢便拂袖而去。
卫槿困惑,自己又没有说错,他哪来这么大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