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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说漏嘴后,林雨霖忙偷眼去看林诺的神情,一抬眼,正与林诺的视线相遇,浑身一颤,不敢再看,赶紧转眼假装去看屋里,嘟囔道:“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另有出路,就不从这里面出来了?”
一句话出口,没人搭腔,林雨霖心里更慌了,又偷偷去看林诺的表情,见他脸色铁青,胡子微翘,心下愈发没底,弱弱地唤了声“外公”。
“别叫我‘外公’,”林诺冷冷说道,“你既然把我从小到大对你说的话当成狗屁,那你就别再这么叫我!”
林雨霖心里委屈,可一时也不敢辩驳,母亲与那姓殷的那桩事一直是外公的逆鳞,碰也碰不得,她一早就已打定主意,与殷呈相见相谈相处的事绝对绝对不能告诉给外公知道。
怎么办啊?说漏了嘴可怎么收场?
“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杵在院子里?”
醇醇语声从屋内传出,随后一个人影转出,站在石阶上笑着问道:“爷俩又斗气呢?怎么都斗到我门前来了?”林若枫步下台阶,走到这祖孙俩身畔,笑着问道,“雨霖,又怎么惹你外公生气了?瞧把他老人家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成腰花儿了。”
小舅舅!你出现的时机怎么能这么好呢,简直不能更好了!
林雨霖眼眶一热,感激的差点掉眼泪,忙往林若枫身后藏了藏,委委屈屈地说道:“小舅舅,外公他……”
“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林诺重重哼了一声,猛烈的攻势又转向林若枫,“你居然帮着她瞒着你老子,你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戎州和这丫头碰过头啊?你去那地方是有任务在身,她去做什么?”说着说着以手抚膺,颤声道,“说什么去金刀峡,原来跑去掺和暗庄的破事儿……是不是为了去看那个王八蛋啊!是不是想认祖归宗啊!”
林若枫面皮抽动,心忖父亲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关于雨霖与殷呈的事,他不是到京不久就一五一十地和父亲交代过了吗?当时还劝他老人家,既然雨霖与那人的会面并不愉快,殷呈也并没有察觉出他和雨霖的关系,那父亲干脆就装不知情好了,省得雨霖脸上挂不住。
殷呈那王八羔子纵有千般不是,好歹是雨霖的父亲,没有他,也就没有她,没有祖孙相依为命的这十来年。
当时父亲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这会儿翻供是怎么……
难道是苦肉计?
想通了这一点,林若枫脸上的神情一下子淡了下来,没有接口回林诺的话。
林诺以眼尾扫了扫儿子,想看看他的反应。其实他也知道,儿子绝顶聪明,就算没有提前串供,也能凭着自己的三言两语明白自己的意图,既然明白自己的意图,帮腔则是必须的。
可当他的视线扫过去的时候,林若枫仍是照原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毫无所动,连敷衍地说一句“雨霖你怎么可以顶撞外公”或是“雨霖你还不快和外公解释解释”这类的话都没有,倒让林诺有些讪讪的了。
“外公!”
他父子二人心照不宣,但有人却被蒙在鼓里。林雨霖飞扑过去,扯住林诺的袖子不撒手,哭着说道:“您说什么呢?什么认祖归宗,我一天姓林,一辈子都姓林,林家就是我的祖,就是我的宗。”
“真的?”
明明激动地要命,林诺还是倔强地端起了架子,强硬地说道:“你要是因为可怜你外公我行将就木,才说这种话,我可不稀罕,”他的胡子抽了几抽,“你说实话,是不是早对外公不满了?”声音随即颤颤,“说什么‘不管你们之间的那些事儿’,‘和你们不是一伙儿的’,是不是想和我们划清界限,去找你那个混账爹去啊!”
“没有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干出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儿?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人是怎么辜负娘亲的,”林雨霖哭得梨花带雨,她不断揉着红红的泪眼,“我说错了,我不该说这种话让您老人家伤心,我以后再不这么说了。您别赶我走!您别不要我!”
“好了,雨霖,”林若枫轻咳一声,打断了这段苦情戏,“以后乖一点,你外公年纪大了,不要总和他针尖对麦芒,有话慢慢说,别再弄得像今天这样,又哭又闹的。”
望着眼前说话清淡的儿子,再结合他这句话,表面上是在训导雨霖孝顺听话,实则……
见儿子神思不属,明显已到耐性的边缘,林诺只得将视线投向外孙女,语带哽咽地哼了一声。
林雨霖抽泣着还要再说,林若枫已抬手截住她的话头,他看了林诺一眼,淡淡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外公有些正事要谈。”
“哦。”
听林若枫如此说,又见林诺默认似的点点头,林雨霖乖巧地应了一声,擦着眼睛转身离开了林若枫的院落。
“夷则,你守在那儿,任何人也不许近前。”
待林雨霖走远后,林若枫对在院门外目不斜视摆弄弹弓的夷则说道,后者脆生的答了句“是”,随手就把院门关上了。
“苏丫头呢?”林诺开口问道,声音平坦,哪里还有适才半分的哽咽。
林若枫看了父亲一眼,平静地说道:“进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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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你说真的啊?林叔真的豁出去那张老脸,给他外孙女演苦情戏施苦肉计啊?哈哈,那你没跟着哭两声?凑凑趣儿?当个龙套跑跑场子什么的?”
看着眼前的人笑得前仰后合的,林若枫略感无奈,无力地看了这个“损友”一眼,哭笑不得地说道:“差不多得了啊,积点口德吧,别让我次次都后悔和你说这些。”
粟梁摇了摇手,像是费了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他肩膀抽动,随手夹了只鸡翅膀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不是开玩笑嘛。”
小厅里,门窗关得严实,小泥炉上的酒咕嘟咕嘟,屋里只有两人,却摆了三张椅子,形成个三角形,粟林二人各占据一角,中间横了个炭盆,上面架着十几只鸡翅膀、鸡脖子、鸡胗子什么的,在噼啪作响的炭火熏烤下往外滋滋冒着油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