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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落心这一次的偶然相遇果然是带了意的,就连那眼中也藏了些许瞧不透,提及西海池又说到那因承受不了贬斥而在掖庭狱上吊自尽的倪宝林,无外乎就是说与自己听,想看看自己面上的神情。许才人的这一招倒也不错,只可惜这样的招式落在秦疏酒身上还真没什么用,还是面不改色的迎上她的寻思打量,秦疏酒说道。
“虽说死者为大,不过倪宝林那一事却也是咎由自取,若是她那一日莫要因那无缘由的事冲我发难,也就不会有了后头那些祸端。她虽不是有心,不过推我下池却也是实事,陛下这般的罚她,也是合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倪宝林竟会在掖庭狱里寻了短见,倒也叫人心痛。”
倪宝林的事,那可是她咎由自取,也只会是她咎由自取,同秦疏酒可是半分干系都没有,就算她真的在掖庭狱内香消玉殒,那也是她自己犯下的过错自己结出的果子,与她这个受了害的着实没有干系。在倪宝林这一事上,秦疏酒对外可是撇得干干净净,不若是谁也没想从她这儿听到任何一处不一样的说辞。秦疏酒的话还是如此,许落心便也不在多说什么,不过是笑了一下随即提了一些倪宝林死得甚至可怜的话。
可怜与否那都不是秦疏酒该操心的,也就是随后应了几句,在瞧了那许落心眉眼中的算计后,秦疏酒出声说道:“不过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在这宫里头不寻思那害人的心思,便也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许才人可也这般觉得?”
“这话也是对呢。”一方叮嘱,另一方则是轻笑反咛,两人的这一次相遇到真是藏了其他的心思,这说了许久的话,时间也是不早了,看了下天色许落心这才说道:“今日可是陪着娘娘们出来踏青的,虽说娘娘倦了让我们各自散了,不过也不能就此就离开许久,还是得过去给娘娘叩个安。我就不同窈宝林说话了,倒是先行一步。”
“既然如此,那许才人走好。”说完欠身送离,全是一副方才只是说笑谈心的模样,在那宫人的搀扶之下许落心徐徐离去,直到走得有些远后一粒石子突从南枝手中弹射而出,石子不偏不倚的击打在许落心的膝窝上,倒是叫那缓行的才人摔了。
毕竟已是离远了,要想将这一件事怪到秦疏酒身上也是牵强,那让宫人搀扶起来的许才人也只是怄了一肚子的气狠狠的瞪了一眼秦疏酒,全当自己倒霉方才气呼呼的离开。
许才人是误以为自己没走妥当方才摔了,不过其中的缘由秦疏酒却是清楚的,横了一眼边上那偷着乐的南枝,秦疏酒的面色沉了下来。本是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沉住了,只是瞪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行去。
秦疏酒的神情有着不对,意识到秦疏酒动了怒的南枝这心里也是不安的,虽不明自己错了什么不过她还是收了笑急忙随了上去。在叩拜过两位娘娘之后散了后,秦疏酒便带着南枝直接回了钟碎宫。方才进了钟碎宫那身上的披风还未接下,秦疏酒便快步进了内寝,帘儿本是打算进去伺候的,却叫秦疏酒给喊了出去,宫内所有的人皆叫她命了出去,便只留下南枝一人。
已是多久没看到秦疏酒的面色沉到这样难看的地步,南枝心里头也是明白秦疏酒动了怒,便是一字不吭的站在那儿。没有出声随后坐着,看着南枝瞧了半晌之后秦疏酒才突然厉声喝道:“跪下。”
话落南枝便跪了下去,腰板挺得直直的,半分都不觉得自己错了。便是因她的不知错更叫秦疏酒感到气愤,方即便说道:“怎么?难道你不觉得自己错了?觉得方才我给你的那个耳光打错了不成?”
“南枝不敢?”
“你不敢?我看你这模样可不像不敢?南枝,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是个宫俾,是这姜国太明宫里的一个宫俾,而她许才人再如何的不济那也是四品才人,咱们陛下的女人,她也是你可以顶撞的。”
没有回话,却是咬着牙垂目看着地面,秦疏酒知道这话南枝是听进去几分,不过也只是几分。长看之后无奈叹了气,秦疏酒收了怒说道:“方才那个耳光我只能打,若是我不自己来由着她的人动手,那受的委屈便就更大。”
“南枝怨的不是姐姐方才的那个耳光,南枝怨的是那许才人待姐姐的态度,实在叫人生气。”秦疏酒为自己好,南枝岂能不知,不管自己受了怎样的委屈那都是不打紧的,可是她就是见不得秦疏酒也受这样的委屈。当时也是按耐不住她才偷偷的使了绊子给那许才人一点苦头吃,可便是这样点苦头才叫秦疏酒动了怒。略微头疼的用手轻轻揉着颞颥,一番轻揉之后秦疏酒这才说道。
“你可知你的沉不住气,可是会害死自己的。”几乎是叹了气,秦疏酒说道:“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这太明宫里再寻常不过的宫俾,一个寻常的宫俾又怎能懂得武?”
“南枝做得很慎秘,不会叫人发现的。”
“不会叫人发现,你如何能确保每一次都不会叫人发现?南枝,你的身手的确很好,可你莫要忘了,在这个太明宫内最不缺的便是高手若是真叫人发现了,你可想过后果?”
后果?南枝还真未想过后果,以前一个人在宫里头呆着因为也只是她一个人故而忍忍也就罢了,倒也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也不曾认真想过,若是叫人发现了会有怎样的后果。南枝收了声,便证明这话她是听进去了,又是一声轻叹,叹过之后的许久秦疏酒才说道:“南枝,我还是得在提醒你一句,切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在这太明宫里头最忌讳的便是冲动。若是忍不住的话,那么迟早就得进了别人的套,咱们两人身上系的可不只是我们两条性命,可莫要忘了为了这一天,长姐大人跟你师父都忍了多久。”
沉量了许久,内寝静若无声,便是这半晌的静默后,南枝开口了。低垂下了头认了错,南枝说道:“姐姐的叮咛跟教诲南枝记下,以后必定不会在鲁莽行事,望姐姐这一次息怒?以后不到万不得已,南枝绝对不会再出手。”
“不,不是万不得已不出手,而是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出手。”
“哪怕是姐姐性命攸关之时?”诧异的问着。
“没错,哪怕是我性命攸关之时。”坚定的回着,那一字一字咬得非常的重,叫南枝明了秦疏酒这话的认真。
她们身上系着太重的担子,重得就算是个人的安危在这担子之前都显得无足轻重。秦疏酒的话便只有南枝能听明白,又是一番的沉思,南枝最终拜跪伏倒随后说道:“南枝明了,姐姐放心。”
这一次的明了便是真的明了,可算叫秦疏酒松了口气,起了身走了过来将南枝扶起,两人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彼此之间已经明了各种深意。叫秦疏酒扶起之后南枝转而搀扶着秦疏酒,随后回了位上坐着,取了披风披在秦疏酒身上,南枝说道:“不过姐姐,你可有觉得这一日的许才人好像有些不对。”
“哦?哪儿不对了?”秦疏酒反问道,南枝蹙了眉微微一想,随后说道:“虽我说不上哪儿不对,却总觉得今日的许才人瞧着跟平日里有些不同,尤其是她说的那些话,倒像是话里有话似的。”
南枝也算是个聪慧之人,许落心话中的深意她也是听出了一些,便是这一点叫秦疏酒笑了。抬了头含了笑看着她,秦疏酒面带笑意的说道:“你倒是越发的机灵了,也莫怪无烟姐总说你是她最得意的徒儿,这许才人啊,话里头确实藏了话呢?”
“许才人可是疑了姐姐?怀疑那倪宝林的事跟姐姐有干系?”加紧了又问上一句,却叫秦疏酒哼笑回道:“就算是怀疑又如何,她可没有确凿的证据,疑心也仅仅只是疑心罢了。”用手勾弄着披风上的缎带子,瞧秦疏酒这模样倒是对许落心不太上心。她是不上心了,不过南枝这心里头总是不大安生,处在秦疏酒的身边南枝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许才人今日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总叫人这心里头瘆得慌,我说姐姐,这许才人何时变得如此能言善道了?”
“能言善道的不是她,那话也不是她想说的。”
“那是?”
“怕是那位高人在后头指点吧,全将她当了棋子使了,咱这许才人,脑子可不见得比倪宝林灵光多少,想拿倪宝林的死说事,怎么可能这样的委婉。”
“那姐姐你的意思?是这宫里头有人开始留心姐姐了?”话倒是惊了,依照她们现在的位份,叫一两个人留心倒也算不得什么,可要是真叫上头的人留心了,麻烦怕是大了。这等子麻烦秦疏酒心里当然也是有了谱的,点着头寻思了好一会儿,秦疏酒才说道:“只要入了这个宫,免不得得叫人惦记着,不过是惦记的人多与少罢了?不过叫人惦记着也好,至少证明了咱们那个陛下还是宠我的。只要咱们行事小心一些,就算真的被惦记上了只要没有太大的威胁,想来那位记了我们在心的高人也不会急着动手。”
这后宫里头的女人可聪明了,枝叶生长之时何时需要修剪何时需要削断,她们那心里头都有柄称,标志得清清的。只要那枝叶不要长得过于茂盛遮挡了花的娇艳,留着倒也能衬托出花的美。
许才人,不过只是沦为了某位手中的一颗棋子,用于修剪自己这今日窜得有些快的枝干。仅仅只是用于修剪而已,并不需要太过的担心。
秦疏酒都已经这样子说了,南枝那儿也算是能够舒一口气,毕竟后宫是处步履如冰的地方,若是一步走得不妥当,可是要万劫不复的。该叮咛的也是叮咛完了,该说的话也是说完了,就在她们谈完之后寝外也有了敲了门,应了一声宣了门外的人进来,帘儿推门而入随后说道。
“宝林,可要传晚膳?”
只顾着生气倒是将这晚膳都给忘了,因为帘儿的提醒秦疏酒这才记起自己还未用过膳,当下便点了头随后吩咐帘儿下去传膳。等着那帘儿退下后,秦疏酒这才问道。
“吩咐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姐姐放心,事情已办妥了,南枝拿了银两叫帘儿送回家中重新安葬她的母亲,并且也照了姐姐的吩咐允许帘儿以后可以在宫内给她的母亲烧纸尽孝。帘儿知晓之后大为感动,近几日在姐姐的事上越发的上心了。”
“上心了?”问了一句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懂得感恩的人倒也是不错的,依你看这孩子如何?”
“倒是不错呢?”
“不错便是好的,在这宫里头要是连自己手下的人待自己都不能尽心,那才真是到了悬崖边上。帘儿那孩子还算不错,好好教着,以后这宫里的事她可能给你担下不少呢。”
“南枝明白。”附声应着,秦疏酒的心思南枝已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