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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焕章与高俅见又有蜡丸,急忙打开来看,一看之下,两个都是汗水涔涔而下。原来上面三娘说了,闻焕章、高俅两人能见到此蜡丸,说明两个乃是忠臣肱骨,可委以重任,便教两人辅佐娄敏中办理开封诸项公务,尽快稳定开封局面,以便大军击败金人之后,新君可尽快还都。
娄敏中见两人面色大变,微微笑道:“两位一念之间,既是自救也是帮了本官一把,说实在话,这开封府军民不下百万,在先前官府与金人搜刮之下,早已经萎顿不堪,要想治理好,恢复生息,还需两位熟知开封事之人鼎力相助。如今正好,两位肯尽数交出蔡京一党人脉,可说两位没有半点私心,值得主公托付重任。”
闻焕章与高俅皆是暗道好险,假如他们不肯交出这蔡京一党的人脉,挟其自重的话,说不定已经被娄敏中以勾结金人,祸害百姓之罪给拿问了,开封如今这局面,娄敏中随便指一人通敌,百姓军民是绝对不会分辨黑白的,只要是官吏,如今开封百姓都恨之入骨。
当下两人便谢了,随后商议起政务来。娄敏中道:“如今开封最缺钱粮,还缺柴薪油盐,临来时,便在东昏县已经囤积了大批钱粮、柴煤、油盐,还需尽快运入城内。”开封军民百万,城内一应所需,小到烧的柴火都是城外运入。金兵围城两月有余,断绝了城内外通路,城内的柴薪早已经消耗一空,城内树木都被百姓军民们砍伐完来生火做饭、取暖照明用光了,甚至很多百姓将门板都烧了取暖,是以城内急缺柴薪。
在古时,生火取暖皆靠柴薪煤炭,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柴居七样百姓生计所需之物之首,乃是大有道理的,不论是煮食还是取暖,甚至一锅热水都需要柴薪,因此柴薪居首位。而开封此等大城,人口众多,城内又不产柴薪油盐米粮,一切皆靠汴河水运供应,因此一旦断绝供应,顿时回到菇毛饮血的地步,城池迟早完蛋。
高俅闻言道:“若是往常时,可沿水路走西门运河,将一应所需都运入城内,如此比走陆路节省时光与所耗畜力,但如今西门外仍被金人占据,只恐难以转运。”
娄敏中笑道:“此事不必烦忧,昨夜我等已经拿下开封四壁,主公亲率大军,已经绕道往开封西面中牟而去,想必此刻已经攻占中牟,金人闻得后路被断,定然全力向西,意图打通北归通道,而开封这里,迟早解围,更何况我军还有水军,今天也定然会开始打通水路。既然如此,我等还是安排走水路运送一应所需入城吧。”
闻焕章道:“如今开封城军民百万,所需之物皆是天文之数,下官以为,长久赈济不是办法,当以工代赈,号召军民百姓修缮城内道路、四面城墙,整理宫殿,待得金兵退去后,尽快恢复工商,城内还可恢复各种作坊,为大军制作一应所需的被服、兵器、帐篷等物。”
娄敏中颔首道:“闻枢密果然大才,既然如此,便委派高太尉负责与东昏县联络运送钱粮柴薪油米入城,闻枢密负责安抚百姓,办理以工代赈之事。我自领开封防务,并兼维持城中治安,恢复宫中一应所需,缉拿通敌害民官吏等事。”当下商议后,三人各自分头办理。
娄敏中在开封城治理政务,城外却是一场场恶战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待得天明之后,完颜宗翰与完颜宗望挥军至城北布阵,邀战宋军。卢俊义闻报,也不理会,只顾命麾下各部军马加固北营沟壕,以作固守。
宗望与宗翰列阵后,不见宋军布阵对峙,只是谨守营盘。宗望在阵前见了大怒,命麾下数员猛将攻打宋军北营。但攻打了一上午,宋军皆靠营中火器、劲弩战退金人。
以往若是遇上宋军如此布置的坚固城壕或是营寨,金军都是围而不打,断其粮道,等待宋军不攻自破的,但如今宋军将营垒接通了开封城,背城列寨,又有开封护城河为水路转运所需,金人根本无法断其粮道。
宋军的神臂弩、黄桦弓、床弩等本就是防守利器,之前金人对宋军密集防守的营寨就毫无办法强攻,加上山东宋军有犀利的火箭、火炮、手雷等武器,更是难以攻破营寨。
因此打了一上午,金人丢下两千多具尸体之外,毫无收获,宋军依旧所在营盘内不出来。到了中午时分,宗望更加恼怒,便要喝命让其余辽国降兵充做炮灰,轮番上前去攻打宋军营盘,这时却被宗翰拦住。
在此之前,宗翰已经阻拦宗望一次了。便在天明时,闻得城内郭药师所部叛变,宗望便已经恼羞成怒,甚至下令要将其余所部金军之内原来的辽国降军尽皆杀之,但被宗翰拦住。宗翰言道:“所叛者乃是郭药师所部麾下汉军,其余契丹军马皆无叛心,此刻若是动手,定然酿成巨变,若处置失措,便是大军一朝皆溃的局面。此刻当先稳定军心,战退宋军才是上策。辽军所部皆编入我女真军中,夺了几个要紧辽国大将的兵权便可。”
宗望听了宗翰的话,这才没有一怒之下,自断一臂的愚蠢之举。这时候宗翰又拦下了宗望,沉声说道:“宋军古怪,不可再攻打,那梁山女贼诡计多端,用兵狠毒,绝不会只是这般守住营盘而已。”
宗望指着宋军大营道:“那女贼旗号在那里,若是能一鼓作气,攻破宋军大营,擒杀女贼,宋军便不战自溃了。”原来三娘虽然分兵绕道而去,但命卢俊义那里依旧举了自己旗号来蒙蔽金人。
听了这话,宗翰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不好,我军危矣,中了这女贼的声东击西之计!”宗望急忙问道:“什么声东击西?”
宗翰急命人展开地图道:“我军昨夜被宋军袭破东营、北营,又被宋军攻破开封四壁,若是那女贼兵马皆在此处,定然会趁胜追击,全力击退我军,以彻底解开封之围。但如今所部军马却只是固守营盘并无主动出击的意思,想必是那女贼分兵了。那女贼用兵狠毒,若是她分兵,最可能的便是绕道开封,直接往西面中牟而去。郭药师这贼子叛变,那女贼定是知晓我军在中牟只有不足五千人马驻守,若是那女贼昨天便动身,一天一夜急进,中牟便危险了。若是那女贼夺下中牟,便卡在我军西退必经之路上,我军便危矣。”
宗望一看地图便也知危险,正在此时,只听对面宋军阵营之内,三声号炮响起,跟着便是战鼓擂响,营门开处,宋军分数路拥出大营来,直到午后,宋军居然才出营列阵,准备迎战金军。
宗翰见宋军这个架势,暗道不好,急忙道:“不好,宋军那里定然是得知女贼分兵得手,已经断了我军后路,而且我军在这里僵持一上午,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于是这个时候出兵来战。他那里以逸待劳,士卒皆饱食,而我军一上午水米未尽,定然危险,不若先收兵回营,打探清楚中牟消息,再做计较。”
当下两个商议定后,便留下一军断后,领军马匆匆返回大营之内。果然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首先便是城南派出去的哨探直逃回十余骑,原来昨夜宋军分兵绕道西进,城南的哨探军马被宋军探马大队追杀,厮杀一夜,到得天明是只有十余骑得以脱身,方才回营禀报。
宗望闻言大惊,急忙问道:“该部军马几何?”那些哨探都道:“昨夜月光通亮,宋军偃旗息鼓,并未举火,但闻人马声响,恐不下两三万人,但黑夜里也看不清楚,后来被宋军探马追杀,他这一军骑术、追踪之术不下我军之下,是以伤亡惨重。”
宗望闻言连连搓手,正在这时,只听帐外来报,又有中牟败军回来。宗望急忙命人带进来,果然只见中牟守将丢盔卸甲,一身狼狈,踉踉跄跄进到账内,便扣头惶急道:“启禀大帅,宋军今晨天蒙蒙亮时,突发奇袭,袭取了中牟,末将等仓促应战,大部战死,末将只与数十骑杀出重围回来禀报,中牟已经陷于宋军之手!”
闻言宗望几欲晕去,左右急忙扶住,宗望定下神来,登时勃然大怒,指着那败将,喝骂道:“你麾下军马五千,如今中牟失陷,你居然还有脸逃回来?!来人,将他推出去斩了,首级号令三军!”
很快那中牟守将便被拖下去斩了,那守将也是金国勇士,也知道金军法度严苛,战败便是死罪,也无话可说,便昂首赴死。
处死了那守将后,宗望忙与宗翰道:“如今情势危急,不若你我两个也分兵,一人留下在此抵挡宋军,另一个率领军马火急赶回中牟,复夺中牟,如此方能有一线生机!”
宗翰缓缓颔首道:“好,这里我自死守,大帅可火急点起兵马赶往中牟!”
两个商议定后宗翰便领五万金军死守西营,宗翰自领剩下的十余万并数万民夫、苦役,赶往中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