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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童贯闻得有数千方腊残部突围之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便只怕方腊这贼首也在其中,命麾下大将毕胜追击,随后命大军直扑帮源洞。
宋军攻下帮源洞后,发现内里只有些老弱残兵,除此以外方腊内眷尽皆拿获,一问之下,方才得知方腊已经服毒自尽,方杰、娄敏中等人护着方腊太子、公主突围而出。
童贯闻得此讯,喜忧参半,喜的是方腊终于身死,并未一同逃遁,忧的是方腊的儿女都逃了出去,就只怕将来死灰复燃,或被官家怪罪。
正在童贯忧愁时,闻焕章到来,问明所以后,便宽慰童贯道:“枢密三载征伐,江南这拜火教死伤教众不下数十万,已经根基动摇,那数千之众出逃,料想也逃不远,便命大军兜剿便是。”童贯心下稍宽,便命人传命追击的毕胜等人,务必追剿干净。
却不想数日后,毕胜来报,直说大军追到海边,那里却有海上盗匪接应,方腊残部都上船出海逃遁而去了。童贯闻报大惊,急忙请闻焕章来商议对策。
闻焕章闻报后,微微笑道:“枢密不必惊慌,这海上盗匪能接走数千方腊残部,想来其势不小。多传闻近来横行泉州一带南海的海寇,多是山东路来人,想来这伙海寇背后便是山东路那位妖女。”
童贯闻言更是一惊道:“若是方腊残部去投了山东,这岂不是更槽了?”闻焕章笑道:“枢密莫慌,是想那山东路妖女也是野心颇大之人,她肯出手接应,又岂会是安了好心的?料想她便是看中了方腊残部中这些人,想要一口吞并。若不出所料,方腊残部去了她那里,只怕就真的会销声匿迹了。是以枢密不必烦扰,只管奏报上去,只说此趟攻破帮源洞,方腊以下贼首尽数剿灭便可。那方腊虽然已经服毒自尽,但大可将尸首启出,枭首示众,送往东京,一般的也是全功了。”
童贯沉吟片刻后,也明白过来,哈哈笑道:“正是如此,那妖女定是想吞并方腊残部,方才如此,否则她岂会派出人手,远道而来,将这些人接走?”当下童贯便命人启出方腊尸首,枭首示众后,随同捷报一同上奏朝廷,江南方腊已然剿平。奏报上去后,童贯自引大军在杭州休整,只等北上联金伐辽不提。
再说方杰、娄敏中等人护着方天定、金芝公主等人乘坐三阮舰队海船到了山东路,这天到了莱州港,黄文炳路上便放了信鸽出去,下了船后,早有朱武等人在那里迎接。
方腊残部数千军兵到了莱州港后,便得安置在水营之内,衣食不缺,药物充足,便在营内将养起来。方杰、娄敏中等将官却被朱武请到莱州城内,选了几处大宅子安顿下来,方天定、金芝公主也是分付了大宅子,令选了许多仆役侍女服侍,先行休养几日,这段日子这些人逃亡后又在海上颠簸许久,真是累坏了。
将养数日后,众人恢复了许多,朱武便才请诸人都到莱州府衙赴宴。方杰、娄敏中、方天定、国师邓元觉、庞氏兄妹等人都得相请,金芝公主等女眷却有顾大嫂等女眷在内堂饮宴。山东路这边便有朱武、黄文炳、燕青、李逵、莱州兵马总管关胜、水火二将、病尉迟孙立、小尉迟孙新等人作陪。
席间众好汉都见了,都是相互闻名的好汉,甚是惺惺相惜,相见甚欢。酒过三巡,朱武起身道:“只因我主公身怀六甲,近日听闻已然分娩,未能亲自到莱州迎接众位江南好汉,多有怠慢。”
方杰、娄敏中等人急忙谦逊了几句,娄敏中心念一动问道:“不知贵上所出是公子还是小姐?”朱武笑道:“听得济州府来报,主公喜得贵子,此子降生时,天降五彩祥云,将来必定贵不可言,我山东路藩镇后继有人了。”
娄敏中松了口气,也喜道:“此真是万千之喜,我等突围之时,也带了些许金珠宝贝,内里便有一件珍宝,乃是西域蓝宝石镶嵌的一柄宝刀,锋锐无比,其上花纹乃是真龙天形,当年乃是西域我拜火教众敬献给我教主的,今闻贵上得了麟儿,便敬献于上,算是贺礼。”
一旁方杰也道:“那宝刀名唤御龙宝刀,正适合这位小藩主将来使用。”原来方杰、娄敏中等人在莱州住了几日,早就听闻三娘得了一个儿子,便商议了将这柄宝刀敬献上去。
朱武等人闻言大喜,便代三娘谢了,随后朱武道:“稍后几位到了济州府面见主公时,亲自敬献便好。”娄敏中等人都应了。
说过这事,娄敏中忍不住问道:“已经到了莱州港数日,不知贵上如何安排我等军将教众?”朱武与黄文炳对望一眼,两个都笑道:“此事待见了我家主公,自有安排,今夜只是饮酒,不提这事。”
娄敏中等人想来也是,这等大事还是要三娘见过他们之后,方能亲自安排,当下也不疑有他,也开怀畅饮起来,席间说些与宋军战事,讲论些武艺兵法,倒也其乐融融。
当晚席散之后,各人各回自己府邸安歇,朱武去悄悄命人将娄敏中请到后堂密室内说话。娄敏中到了密室之内,只见内里坐了朱武、黄文炳、燕青、岳飞四人。
见礼后,都围着圆桌坐了,黄文炳首先开腔道:“如今丞相统领江南义军并拜火教来到山东路,适才问起我等如何安排贵军,却不知丞相此前可有腹稿,打算如何自处?”
娄敏中此前便早已经有了改换门庭的念头,否则也不会逼死方腊,撺掇方腊残部北上。当下娄敏中叹口气道:“伶仃之人,不敢有何妄想,只盼贵上能收容我等,有个立锥之地便好,将来必当牵马坠蹬,为军前效力,方能报答大恩。”
朱武等人闻言心头都是一宽,看来娄敏中是想改换门庭的。当下朱武笑道:“娄丞相大才,文武双全,我家主公曾常说,江南起事之初,多靠娄丞相策略,方能有如此威势。又以一隅而敌大宋朝廷全国之力三载,也是丞相运筹帷幄之功,丞相实乃江南第一人杰。如今能有丞相投效我主公麾下,主公知道了,定然欢喜。”
娄敏中谦逊了几句,心头颇为感慨,这方腊起事之初,的确大半都是他的策略之功,若无他娄氏鼎力支持,方腊只怕也难以起事。而后他娄敏中为方腊朝内左丞相,更是殚精竭虑,与宋军全国之力周旋,勉强支持三载,娄氏为了方腊的基业可谓是耗尽了最后一滴血,但最后这盖棺定论的评价,却并非出自方家人之口,而是出自这位素未谋面的山东路女杰之口,是以心头很不是滋味。
朱武又道:“既然丞相愿意归顺我家主公,自然是水到渠成之事,但不知方杰、邓元觉等人如何?”
娄敏中道:“方杰此人勇力非凡,但智计浅薄,倒有些像三国时的吕布,只不过他比吕布稍有忠义之心。此刻方腊太子方天定尚在,只恐他不会真心实意归顺。至于邓元觉,来时路上,我已经与他深谈几次,邓国师也道是,少主尚在,不敢背离。而庞氏兄妹等人,也是这般心思。”
黄文炳沉吟道:“如此说来,关键便在方天定身上了。”娄敏中缓缓颔首道:“正是,不只是他们几个,便是麾下数千残部精锐,也都是在望着方天定的。”
黄文炳眼光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即便隐去,当下笑道:“都是忠义之人,自然无可厚非,若然如此,便先寻一块宝地,教贵部屯驻,将养军马,若是有江南逃出的人等来投,收拢部众便是了。只是近日我山东路从燕京接回不少北地汉民来,也需要安置,就只怕贵军驻扎之地要得分散几处,方可安置得下,还请丞相回去后,与众人说明原委。”
娄敏中道:“能有立锥之地,已然是好的了,不敢挑拣。”当下商议之后,娄敏中便先告辞而去。
娄敏中走后,黄文炳面露凶光,缓缓说道:“看来这方天定定要除去不可。”朱武叹口气道:“谋其部众,而害其主,此事只怕有伤主公英明。”
黄文炳看了看朱武后,笑道:“这种事自然不能主公来做,便有我这个黄蜂尾后针来办便是。”朱武皱眉道:“只恐事情做得不隐秘,泄露出去,便也伤主公名声。”
黄文炳笑道:“既然是要做下这事,自然要策划周详。”朱武问道:“计将安出?”黄文炳看了看燕青,笑问道:“小乙哥在方腊那里多时,方天定可有什么隐疾?”
燕青道:“便是一年多前,方天定在与宋军对阵时,背上中了一箭,此刻虽然伤势好了,但背上便有箭疮。”黄文炳微微一笑,笑得如同一支毒蛇一般,缓缓说道:“他江南来我这里,只恐水土不服,待得天色转热,便会箭疮发作。朱军师还请放心,此事我自当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什么首尾。”
听了黄文炳的话后,燕青、朱武两个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虽然是为自家谋事,但燕青还是心有不忍,皱眉道:“他非死不可么?就不能教人将他送出海外去?”
黄文炳摇头道:“除非他能带领江南群雄归顺主公,否则他方天定非死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