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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等右等,都见不到人。吴德连忙打开车子的收音机,左右调试,然后又从车匣子里放出一个三角体的小黑塑料块。吴德连接好,对着里面就是一阵:“喂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
“二蛋,你这是干什么?”程兰芳奇怪的问道。
“不要紧,这辆车装着世界上最先进的通讯设备:卫星电话!即使你深入一万多米以下的马里亚纳海沟,它的信号仍然非常强烈!”
“别吹了,你那是对讲机,超过一定范围就无法与其他通讯设备连通了。二蛋,你就别安慰我了!”程兰芳知道这是吴德故意演给她看的,心里好笑,马上拆穿吴德的谎言。
吴德讪讪的将对讲机的插头拔掉,丢进了车匣子里。
过了一会儿,程兰芳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车子开不动,电话打不通,一路上只见到一辆拖拉机,而且还错过了,天色已晚,这种地方大概只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多点车经过了。要么祈手打祷车子突然可以发动,要么只能睡车里,和色色的小男人同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共度一晚?
程兰芳没有在这么晚这种可怕的地方与男人共处的经验,自我感觉吴德老往她的大腿,胸口处瞄,心里越发紧张不安。看着车窗外远处的树林里不时飞出了一只猫头鹰,好像回到了十九世纪的荒野,只见吴德打亮火机在窗外晃来晃去,火光由下至上,照得他的脸十分诡异,更是忐忑,慢慢听到自己心脏嘭嘭的剧烈跳动。
“芳芳姐,你发什么呆呢?”一只怪叫拍到肩头,程兰芳的神经本来就绷是很紧,顿时魂飞魄散,啊的尖叫一声。
声音尖利,几乎刺穿耳膜,树林里惊起几只猫头鹰和乌鸦,田里跳出几只田鼠,蛇类急急忙忙朝地穴游去。
吴德捂紧耳朵,愕然不已:“我去...你鬼叫什么?”
程兰芳只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诡异的人影,顿时又是大叫:“你别碰我!”
真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吴德心里憋屈了,看你不对劲,好心询问一下,却被当成了驴肝肺。世界上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吴德和什么人相处都是一个漫不经心的态度,与这城市里的姑娘确实有所不同,转头一想,估计是自己中午的事情被她发觉,让自程兰芳有些不信任自己了。
一想到这些,吴德也是闷闷不乐,“ok,不碰就不碰,小爷的手是用来拿金银财宝的,碰你就怕倒霉!”
“你说什么?”程兰芳枊眉倒坚:“你的是狗爪子!”
当一个女人紧张过度了,就会用歇斯底里来驱散心中不适。
吴德不与她争执,从车里翻出一包烟,盯着好一会儿,才点着一根吞云吐德,瞬息之间车内烟雾缭绕。
这女人啊,还真是善变,说生气就生气,一点征兆都没有。下午还跟自己嘻嘻哈哈呢,现在就好像个仇人似的。
程兰芳被呛得连连咳嗽,打开车窗,怒道:“二蛋,你才多大啊!居然抽烟?!你...你还真是不知好歹...真不知道谁把你教大的...”
程兰芳一骂出这话,也是后悔了,可是自己因为紧张过度而导致的口不择言,却让吴德愈发的沉默,不由得更生气了。
哼,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不过,程兰芳不知道,吴德确实有想把烟头按到她的胸部的冲动,终于还是忍住。又过了半小时,汽车因为用电过度,厢里的灯变得越来越昏暗。而外面的夜景,却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的诡异。
吴德忽的扭头看了看程兰芳,自言自语道:“大约是三年多年前吧,李家镇有个女人叫做小贞,她老公死得早,一个寡妇的还带着个孩子,在家操持不易,有个乡村邮递员可怜她,就时常拿些钱来用周济,这贞寡妇相貌也生得不错,对那邮递员生了感激之情,两人一来二去渐渐勾搭上了!”
程兰芳气呼呼的不想听,可是深夜寂静,那声音禁不住钻进耳朵,听着吴德沉稳不带一丝感情的述说。
“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人的奸情终究还是被李家镇上的居民知道了,于是大家都很愤怒。呃,三十多年前的小镇思想总是比较石板,还保留着很久以前遗留下来的风俗,大家冲进贞寡妇的家,这时她刚刚掩护邮递员从后门逃走,自己就被镇民抓住了。要是搁在这会儿,贞寡妇大可说一声:老娘心甘情愿,干你们屁事?可那时不同,通奸的罪名比造反还大,大家商议着要处死贞寡妇,可不能污了镇子,于是把她弄进猪笼!”
程兰芳情不自禁说道:“可是那时候该有警察啊,他们不制止吗?”
“屁话,警察都是迷信的镇民当上去的,去贞寡妇时就有好几个警察在场,大叫着要把那她就地正法。本来是要弄到河里去浸死的,可是离镇子最近的胭脂河在几十公里处呢,又没有肯让出自家的鱼塘,于是借了辆拖拉机由几个巫婆守着带出来。那一天正是十点多钟的夜里,李家镇敲响了大钟,大家还凑钱买了花炮和纸线。”
吴德话音低沉,好像在对三十多年前的那件“往事”唏嘘不已。
“后,后来呢?”程兰芳问道,女人就是这样,开始害怕的时候也就是好奇心开始旺盛的时候。
“她儿子当时只有十三四岁,赤着脚一路追赶拖拉机。恩...那时候好像也是十月底,就这几天吧,不过那年的秋天特别冷,刚刚入夜,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霜,她的儿子跑得脚都冻僵了,可是那个邮递员却再也没有露面。”
“她儿子真可怜,那个邮递员真可恨,唉?故事就这样完了?”程兰芳低叹了一声,突然张大嘴巴:“你不是在说你的身世吧?想不到你的童年这么凄凉!”
“别打贫!三十多年前那孩子十三四岁,现在都快五十了,怎么可能是我?!菲菲姐,拜托你就算再怎么害怕,智商别降到负数吧?好好好,你别瞪我,我继续说。”
吴德顿了顿,继续说道:“拖拉机一直载着贞寡妇和几个巫婆,镇长出来,那年头还没这公路呢,那时候的公路比现在更惨,到处凹凸不平,尤其是驾驶拖拉机,可以把乘客的屁股震成八辫,贞寡妇关在猪笼就更可怜了。拖拉机开到半路,突然起了一阵风,很阴凉的风,十月底的那种风,能把人从颈椎骨冻到尾椎骨。然后,拖拉机就停住再也开不动了,我看看,好像就在我们停车的这附近吧,应该不远的。”
这时,程兰芳听到自己背脊发出像是静电一般的劈里啪啦声,一股凉意直直贯穿下来。
“任驾驶员和村长怎么处理,那辆拖拉机就是修不好。大家商量下,觉得事有蹊跷,还是派个人回镇子里搬救兵,等了一个多小时,报信的巫婆没回来,寡妇儿子双脚血淋淋的追了上来。夜很深,很黑,你想啊,那个年代照明工具比较缺乏,就连手电筒都算奢侈,唯一可见的就是拖拉机车头的那盏灯,坐在后面的人连彼此照个脸都困难呢,可是大家却把寡妇的儿子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那延伸而来的血脚印,好像是烙在地面一般清晰。”
“啊?真的假的?”程兰芳隐隐觉得吴德在吓唬自己,既害怕听又好奇后面的故事怎么发展,矛盾交集中还是忍不住发问:“镇民们都中邪了吧?”
吴德是个胡编乱造的高手,到这个地步越说越是兴奋,憋着脸道:“大家都很奇怪,也很害怕,那个司机不太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要死,他趴在驾驶室的位子上一动不动对,就是你这个样子!”
“啊!”程兰芳吓了一跳,醒悟过来,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寡妇儿子跑呀跑,像小鸟一样轻盈,像春天一样漫漫有,像中了彩一样快活,他叫着‘妈妈,妈妈...’,可是寡妇无法回应,因为在镇里曾被动过私刑,嘴巴被打烂了,罪名是‘淫妇淫舌,巧言令色,勾搭男人!’,镇长看她那张丰润诱人的嘴唇不知替邮递员快活过多少回,自然是想,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程兰芳咦了一声,插口问道,“嘴唇替邮递员快活?亲嘴吗?”
吴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女孩子家家的别多问!却说那时,拖拉机灯突然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中,巫婆们都很惊慌,说是淫妇做岙,便得蛇神发怒。于是赶紧抢修,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修好,可是寡妇儿子却不翼而飞,连那一排鲜红的脚印也都不见了...”
吴德说道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
程兰芳正听到关键部分,可是又十分害怕,神色变得非常古怪。好一会儿,她发觉吴德真的没有说下去的节奏,便艰难的问道:“二蛋...这...这后来怎么了?”
“你还要听?”吴德一挑眉毛。
“再...再听几句...几句就好...”虽然声线都抖成了筛糠,可八卦的好奇心,还是让程兰芳踏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