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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古来圣贤皆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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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修行界,混乱不堪。

    歪风邪气浸染多年,早离了根本,失了真意。

    如此,世间对修者的所有冀望,便都落在了下一代的肩上。

    可在强势皇权的分裂下,真正与朝堂无关的潜龙榜前列,其实只有那几人而已。

    书院,沈京昭。

    道门,陈扶苏。

    佛门,承远。

    剑宗,安心。

    不算出世已久,当初被修行界弃如敝履,却始终神秘的魔宗。

    也不算修行之法另类,不养意气,反修自身的通天教。

    不夸张的说,这四人,便是修行界的未来。

    可归属朝堂的后起之秀,却也不少。

    季玄龙,李沉鱼,二人一位是明王世子,一位是大乾公主。

    自不用提。

    麦子与徐寄遥也是王府门客,一心只护着自家世子,更不必讲。

    还有几个榜上排名稍稍靠后的,却也隐有追赶之势。

    一直以来,朝堂与修行界的年轻一辈,都算是势均力敌,并驾齐驱。

    谁也压不过谁一头来。

    可偏偏此时,季离横空出世。

    身无宗门,也未在朝堂任职。

    算是中间人。

    所以,无论季离最终选择哪一方。

    这种平衡都将被打破。

    修行界与朝堂,自会迎来不小的变动。

    动则乱。

    乱必生变。

    可这些懈怠懒散久了的宗门,也不知准没准备好。

    不过,这些季离倒是不曾知晓。

    李建成自告奋勇,代替他守在船头。

    徐亲王世子守船,自然一路风平浪静。

    哪个不开眼的,敢触世子霉头?

    季离乐得清闲。

    所以他正侧躺在船篷里,头枕胡婉儿的丰腴大腿,闭着眼,任由胡婉儿揉着他的额头解乏。

    虽说他倒是不累。

    可婉儿姐姐好意,如何能辜负?

    船篷里的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

    可船头上,世子口中却自始至终都滔滔不绝,从天南说到海北。

    无论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赌坊青楼,素言荤话。

    无所不谈。

    季离实在是消受不住。

    只得勉强应下,寻一日空闲,去王府游玩蹴鞠。

    李建成这才收声,还了花船一分安宁。

    但眼瞅着,船就快要行到南城。

    这忙活了大半夜的天河花船争艳,也算是即将完结。

    方才听李建成说,除了青仙楼的花船,其余那些青楼的几十艘,都有人成功冲船,抢得佳人作陪。

    季离不禁自喜。

    虽说不二剑诀他算是偷师。

    但不得不说,这剑诀实在不愧被称为终剑。

    端的是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若非得此剑诀,那麦子与徐寄遥二人,恐怕他就算是胜了,也定是胜的极其艰难。

    如此想着,季离倒是全然忘了如意经的妙处。

    可过了今夜。

    季离的锋芒便再难掩藏。

    张全和莲池各自走了。

    毕竟领命而来,又看了全貌。

    再待下去,瞧黄金甲那穷酸样子,也不会管他二人餐饭。

    所以张全出了城,直奔北边儿的道门青玄山。

    他一早想好了说辞。

    季离不用枪,用得是剑。

    实力的确非凡,却远没到能与五阶长老对战的地步。

    更不用提一枪毙命。

    纯属无稽之谈。

    所以,袭杀长老,另有其人,与季离无关。

    张全打定主意。

    要叫季离入道门。

    只因他从季离的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

    今夜,他背后的木剑杨桃数次轻颤。

    似是也想起了故人。

    而莲池出城,回了南边儿的万佛寺。

    他只打算实话实讲,一切听佛子定夺。

    他以为,佛子亲授的承远,不比季离差。

    尤其若是承远的心禅能修的圆满。

    潜龙榜首,季离自然再坐不稳当。

    而羊倌儿,却没他二人想得多。

    他回了青仙楼前,正坐于茶摊的长凳上。

    放羊多年,早不读书了,君子意便不够通澈。

    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他倒不怕季离说了不算。

    他只怕自己心怀愧疚,临阵退缩。

    思来想去。

    手心见汗。

    这便是大乾新晋圣人。

    花船靠岸。

    季离向世子行礼拜别。

    可李建成却未受其礼,反而上前给了季离一个热烈至极的拥抱。

    “季离,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性子。”

    随后,搂着徐寄遥纤细的肩头大笑离去。

    说实话,季离对李建成算是有好感。

    虽说世人皆说其纨绔。

    比勤奋好学的李睦,相去甚远。

    但言谈间他也听得出来,这位世子,与李睦和季玄龙,关系并不十分融洽。

    否则,怕也不会对他如此上心。

    答应羊倌儿的事,季离没忘。

    所以寻了个借口,便领着仙儿和刘治容绕起了弯路。

    没和聋娘几人同行。

    后夜,微凉。

    少女衣衫薄。

    刘治容和仙儿,都有些冷意。

    虽未言语,但季离总瞧得出来。

    可季离的外衫只有一件。

    便只见他解开束腰封带,脱去外衫,轻披在刘治容的肩头。

    南胜公主不由喜上眉梢。

    仙儿低头不语。

    谁知下一刻。

    季离却拥她入怀。

    仙儿在他怀里惊诧抬头。

    只听见季离低头问道:“冷了吧?我拥着你走,会暖和些。”

    刘治容一怔。

    她倒是披着季离的温热外衫。

    可那少主却双手环抱仙儿,拥着她往前走。

    眼看仙儿羞红了脸。

    妒意乍起。

    刘治容却不愿承认。

    这次换她低头不语。

    三人特意绕了个弯,才回了青仙楼前。

    黄金甲早等在那。

    估计是坐不住。

    正负手踱步。

    “季离,你回来了。”

    黄金甲转身看到季离走来,迎了一步。

    许是怕失了风范,便停住脚步,说道:“你今夜的表现,足称得上是惊艳,我也承认,在你这年纪,我做不到如此。”

    季离听着他话意未完。

    恐怕,后面还会接个但是。

    “黄前辈过誉了。”

    季离与黄金甲在长凳上对面而坐,等着他的下文。

    只听黄金甲说道:“但是……”

    季离心说。

    你看吧?

    我就知道还有但是。

    黄金甲看着季离一副了然神情,不明所以,便继续说道:“但是,今夜你又做的太过了,入了许多人的眼。

    如今你羽翼未丰,本该隐忍不发,待得羽翼丰满,方才能展翅翱翔。

    可你如此行事,便等于是……截短了成长的时限,逼着自己提早闯进这些纷乱的糟心事里。”

    季离愣了片刻,才低头忍笑。

    截短成长的时限?

    这话说的真是委婉。

    黄金甲怕是还不清楚。

    他……只剩一月好活。

    虽然他深信不疑,自己准能想出法子来,继续活下去。

    如今他提剑在手,踌躇满志。

    更是以为,人定胜天。

    可说到底。

    他连一丝一毫的头绪都未曾寻到。

    如此,还谈何再缩短时限?

    一月之期,还不够短?

    更何况,明王府的糟心事,他早就闯进去了,想摘都摘不出来。

    黄金甲本不愿再多说。

    可看着季离微扬的嘴角。

    他想岔了。

    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季离,我也曾如你这般……轻狂。”

    “可如今想来,当初还是少年,难免轻虑浅谋。”

    “若是懂得隐忍,今日何至于如此不堪?”

    “我只是不想你落得与我一样下场。”

    这话若是别人听来,只怕会骂街。

    大乾圣人。

    指着自个儿的鼻子说不堪。

    实在荒唐。

    可季离却听懂了。

    他收起了笑意,认真道:“黄前辈,我知道您是为我着想。”

    季离特意话说一半。

    想着自己也该用个但是。

    “但是……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您可能还不曾知晓,我修行,养的是一道如意。”

    “若是非得委曲求全,屈着心意。”

    “还修哪门子的行?”

    “不如找个好山好水,趁早把自个儿埋了省事。”

    黄金甲听来,未曾见识过何为如意。

    可也想得明白。

    转念说起:“季离,其实我在你身上,见到了许多前辈的影子。”

    前辈?

    季离听完,惊讶问道:“这些前辈,是何等修为?”

    黄金甲却只做概括。

    “皆为世间圣贤。”

    季离想起那句著名的诗词来。

    “古来圣贤皆寂寞?”

    黄金甲却摇了摇头。

    不知悲愤从何而来。

    “古来圣贤,马上就皆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