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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冷清秋缓缓在水池中清醒过来。
“我竟然在水中睡了半柱香的时间。”冷清秋撇了一眼正在燃烧的檀香喃喃自语道。
守在两边的女仆见冷清秋醒转,赶紧上来替她擦拭身体,梳理头发。
冷清秋只穿了一件纱衣,慵懒地靠在梳妆台上。直到现在,她才看到自己的样貌。
只见铜镜中的自己,唇若涂砂,齿似含贝。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所谓的一顾倾城,再顾倾国,也不过这般而已。
冷清秋顿时心情大好,随手抓了几块精致的糕点,大快朵颐起来。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启禀小姐,非青前来复命。”
“是小青啊,进来说话吧。”
燕非青一入殿中,便看到冷清秋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曼妙的身姿,夺魄的双眸,让燕非青的脸唰的一下臊得通红。脑袋死死地低着,似乎想把地板瞧出花来。
“除了非青,全都下去吧。”冷清秋摆了摆手吩咐道。
“是,教主。”侍女们不敢有丝毫地迟疑,迅速退出大殿。
燕非青见四下无人,疑惑地问道:“不知小姐有何要事?”
冷清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燕非青,右手不停地在桌上敲打,良久之后才幽幽叹息一声:“偌大一个飞仙教,竟找不到一个可信之人!”
燕非青闻言瞬间泪眼婆娑,猛地一下叩在地上哽咽道:“小姐这是何意?难道您在怀疑非青吗?”
燕非青心中悲痛,这一叩用力极大,连花岗石制的地板也被他磕出了裂纹。
“你看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冷清秋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与燕非青的过往,又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
这才放下心来,上前扶起燕非青道:“小青你跟了我十余年,我也一直拿你当亲弟弟看待。可其他人呢?特别是我这位师叔,自师父走了之后,再也不把我这个教主放在眼里片刻。”
“小姐,”燕非青迟疑片刻,“恕小人说句实话。此次刺杀和汪长老脱不了干系,咱们必须得想个对策了。”
冷清秋点了点头,径直走到燕非青身旁,对他轻声耳语道:“这样,明日议事之后,你……”
第二日清晨,飞仙教地演武场上。一千多名教众早早地来此地等候。这还是新教主继位以来,第二次召开议事。众人全都好奇不已,讨论地声音搞得此地如同闹市一般。
不一会儿,冷清秋身着红白相间的长袍,带着燕非青信步走上演武场高台。
望着下面自动分成四派的手下,冷清秋心中不由得一阵迷茫:“这些人,到底有多少可信呢?”
“各位弟兄,”冷清秋端坐于石座之上朗声道,“今日叫议事只说两事。”
“其一,四日前南方数舵的叛乱已平,带头的三十二人全部枭首。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在发生这样的事。否则,夷其三族!”
“我等一心为教,绝无二心!”底下一干教徒见冷清秋发火,全都跪拜在地。
“当然,”冷清秋见状稍缓语气,“闹到如此地步,我这个做教主的也有责任。”
“因此,第二件事便是擢升汪江梅汪长老为副教主。以后四堂事务,全由汪师叔代为管理。”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飞仙教总舵共分四堂。其中青龙堂为四堂之首,总管飞仙教所有分舵及教内弟子的功过刑赏。
白虎堂负责打理功法武藏,和总舵弟子的训练。
朱雀堂则掌管飞仙教所有的生意、开支、钱粮物资。
第四堂名为紫薇堂,教内私下又叫做暗堂。此堂只听命于教主一人,虽然规模排在四堂之末。但堂內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精英,战斗力极强。
青龙堂堂主一直由汪江梅兼任,而白虎堂堂主陆纯又是汪江梅的亲传第子,教中势力早被她师徒二人占了大半。
如今冷清秋竟又升任汪江梅为四堂首领,这一反常举动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冷清秋对台下的骚乱视若无睹,只是淡淡道:“今日要说的就这些,都散了吧。”随后瞥了一眼燕非青,便起身往后殿走去。
众人见冷清秋离去,纷纷上前恭喜汪江梅,毕竟现在人家现在风头正盛。
燕非青瞧着下面这群人的献媚之态,不屑地冷笑一声,隐入了暗处。
……
飞仙教后殿,冷清秋悠闲地躺在绣塌之上,两名侍女殷勤地替她捏肩揉腿。这时殿外渐渐传来三人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燕非青便在朱门旁抱拳道,“启禀小姐,人已经带来了。”
冷清秋立刻屏退左右,正襟危坐道:“花姨来了,快请进来吧。”言语间颇为欢喜。
随后,一个身材窈窕的中年美妇缓缓步入殿中。此人便是飞仙教紫薇堂堂主花想容。
“不知教主让非青召属下前来,所谓何事?”花想容恭敬地行了一礼。
冷清秋立刻上前,亲密地握住花想容的柔荑,假嗔道:“清秋不过才做了几个月的教主,花姨怎么对我就如此生分了?”说着,连忙拉起花想容坐上了绣塌。
“清秋你如今已是一教之主了,自然要有尊卑之别,”花想容温柔地抚摸着冷清秋的青丝,虽然她知道这是僭越之举,可仍然情不自禁,“谢姐姐把你带回白云山,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你现在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花姨……”似乎是受到原主本身的情感带动,冷清秋双眼婆娑,轻呼一声扑进了花想容怀中。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像个小孩子一样。”花想容不紧不慢地拍着冷清秋的玉背。
谢秋娘虽然是冷清秋的师父,可她在世之时忙于教内事务,抚养冷清秋一直由花想容代劳。
可怜花想容还不知道这个她重小带大,视为亲女儿的人,早已被鸠占巢穴。
“说吧,叫花姨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冷清秋顿时双目通红,梨花带雨,委屈地扯开了衣袖。只见手臂上有一条半尺长的血痕,正是四日前与刺客交手时留下的伤。
“清秋,是谁伤的你!”花想容又惊又怒。
要知道冷清秋虽然年轻,但天赋异禀。自谢秋娘死后,她便是飞仙教第一高手。能打伤冷清秋的人,如何不让花想容惊惧。
“花姨放心,伤我的刺客已死,”冷清秋安慰道,“只是指使他的元凶尚在逍遥。”
“你可知主谋是谁?”
“唉!”冷清秋叹了叹气,“说来丢人,我已查明要杀我之人,居然是汪师叔。”
“什么!汪江梅竟敢如此!那清秋你为何还要将大权交给她?”
“势必人强啊花姨,只希望师叔能明白我的苦心,不要再内斗下去了。”
花想容沉思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一味示弱,只会适得其反。自古先发制人,而后发制于人!现在她春风得意,正是咱们动手的机会。”
“可是,她毕竟是我师叔啊,”冷清秋故作不忍,“我实在不想弄到同室操戈的份上。”
“不去庆父,鲁难未已。汪江梅她翻脸不认人,教主你又何必留情。”
“哎!好吧,一切都依花姨。”在花想容的苦谏之下,冷清秋终于“勉强”同意,“只是陆纯师兄怎么处置?我们要动汪师叔,陆师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分而击之,不然这两人联合在一起,咱们很难对付。”
“计将安出?汪师叔与我同为八品,光是制住她,都需咱们两人一起出手。整个飞仙教哪还有其他高手能和陆师哥抗衡呢?”冷清秋见花想容颇为自信,心中十分不解。
花想容瞧了瞧门外笑道:“属下保举一人,拖住陆纯不在话下。”
“哦?”冷清秋惊喜道,“还请花姨引荐。”
“兰舟,还不来拜见教主大人。”
花想容话音刚落,一名持剑女子便从容步入殿中。
冷清秋抬眼望去,只见这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着一件淡蓝色劲装,容貌颇为昳丽。
虽然长得与花想容有三分相似,但比之多了几分英气与杀意。
若说花想容是一朵端庄优雅的芍药,那这女子便是绽放于雪山之巅的冰莲。令人神驰向往,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隔着老远,冷清秋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
蓝衣女子上前几步作揖道:“泛兰舟拜见冷教主。”
冷清秋点了点头,向花想容问道:“不知花姨和泛姑娘是什么关系?”
“启禀教主,”花想容爱溺地看着泛兰舟,“兰舟是家妹的女儿。”
“我看泛姑娘似乎是华山派的底子,怎么愿意到我这里屈就呢?”
“我,与华山派之仇,不共戴天!”泛兰舟闻言,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
“哦?这倒是奇了。泛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会和华山派结下梁子。”冷清秋饶有兴致地问道。
花想容将泛兰舟搂在怀里,哽咽道:“不瞒教主,这孩子的父亲便是原华山四剑之一的照影剑泛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