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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别无选择
龙海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慕雨辰的办公室。
“李心翔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很多。”慕雨辰看了秦战一眼缓缓说道。
“李心媛来找过你了？”秦战问道。
“是啊，如果她不是动用和我们院长的关系找到我，我何必自找麻烦。”慕雨辰喝了一口咖啡，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秦战笑了笑，“这也难怪，你现在在龙海医学界是响当当的头牌，不找你找谁啊。”
慕雨辰瞥了秦战一眼，“切，你别忽悠我啊，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再说，我也不太愿意跟李家人打交道，禁忌太多，挑剔太多，这种事情躲都来不及呢……”慕雨辰接手这个病例完全是看着老院长的面子，她对李心媛身上表现出的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很不以为然，这种人高高在上习惯了，连请求别人帮忙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下身段，显得那么的不诚恳。
“嗯……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秦战点了点头，以他对李心媛的了解，可以想象得出她一定会对院方和慕雨辰提出了各种苛刻的条件。
慕雨辰伸了一个懒腰，意味深长的看了秦战一眼。
“老实说，我对你现在的表现很惊讶。”慕雨辰说道。
“什么表现……”秦战一愣。
慕雨辰笑了笑，“装傻是吧，挑明了说吧，我知道你跟宋家姐妹的关系很好。你听说这件事之后的反应应该是义愤填膺，甚至有一种想把那个坏小子打残的冲动吧？怎么到目前为止，你表现得这么冷静，而且对那个家伙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这个不符合常理啊……”
秦战微微叹了一口气，翘起二郎腿，将身子缩在宽大的沙发里。
“你说的没错，我直到现在还有把那个小子碎尸万段的冲动，”秦战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可是，他已经躺在那里人事不省了，我还能怎么做……好在宋佳没什么事，那小子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目前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再火上浇油，我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避免事态升级……这件事如果双方能够达成和解是最理想的结果，如果双方一旦撕破脸皮，我担心宋家远远不是李家的对手……”
“所以你现在的做法是尽量稳住李心媛，最大限度的保护宋家？”慕雨辰蛾眉一挑，眨了眨眼睛。
“没错。”秦战点了点头。
“话虽这样说，可是我怀疑宋家姐妹是不是能懂你这份心思，领你这份情……我也是女人，我知道这种时候女人的心理，她们一定最希望你能替她们好好出一口恶气，而不是像现在这么理智的权衡利益得失……”慕雨辰摇了摇头，显然对秦战的说法不能完全接受。
“嗯，很多时候我何尝不想直截了当，快意恩仇，”秦战无可奈何的笑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没有那么简单的，尤其是像李家这样处事决绝，杀伐果断的豪门，能不摊牌还是不要摊牌的好。曾经那个李慕白的事情已经让我深深见识到李家力量的强大，即使是轩辕家族在与李家的对决中想抢占上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何况是龙海一个小小的宋家……”
“好了好了，不聊这些了……”慕雨辰笑着摆了摆手，“什么恩怨啊，利益啊，这些东西我们女人听不懂，也不想听懂。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还想在宋家姐妹的心目中保持良好印象的话，我建议你好好想一想怎么安抚她们受伤的小心灵，而不是跟她们讲利益权衡，家族争斗，女人不吃这一套，你懂吗？”
“嗯。”秦战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从昨天开始，宋茜跟他探讨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就很微妙，他不是感觉不到。
慕雨辰走到办公桌的旁边，将化验室那边传过来的检验结果拿到秦战的面前。“好了，现在言归正传，到目前为止，我们给李心翔做了全面的检查，现在的情况是除了血液循环系统没什么问题之外，他的神经系统和各种内脏器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因为癫痫的发作，大脑长时间缺氧，他的脑组织目前处于强烈的抑制状态，而且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复苏的迹象，照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我相信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成为植物人的几率很大。你认为李心媛能接受这种结果吗，如果她不接受，你有没有想过，你该怎么办？”她抬起一双睿智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秦战。
秦战的眉头紧锁，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就是嘛，所以很多事情不要太想当然了。”慕雨辰看了秦战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问吧……”
“你知道宋佳对那个家伙做了什么对吧？”慕雨辰的嘴角挂上一丝狡黠的微笑。
“你说什么？”秦战的心中一震。
慕雨辰盯着秦战的眼睛，一边观察着他脸上微妙的神情变化，一边缓缓说道：“到目前为止，我知道李心翔脑部的病变是癫痫发作引起的，我也通过他的DNA分析了解到李家有这种遗传病症的家族史，可是我不知道他的神经系统和内脏器官是如何受损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诱发了李心翔癫痫的发作，而这种发作竟然达到了险些造成脑死亡的程度……”慕雨辰微微顿了一下，“不过，这些你都知道是吧？”
“呃……”秦战错愕的看着慕雨辰，情不自禁的心中一颤，这个女人好厉害！
“我听出诊的医生说，你在李心翔身上几个穴位按了按，又让医生给他打了一针强心针，然后说没有问题了，可以送到医院继续救治……在当时那种极其复杂的情况下，你能做出这样的判断说明你早就知道他受到的损伤来自外部冲击，而不是内部的器质病变或者毒素影响……所以，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慕雨辰一边推理一边自信满满的说道。
“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相信吗？”秦战被慕雨辰逼到了墙角，心里很挣扎。“波斯”和“次声波定位攻击”事关绝密，一旦泄露势必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这种技术对于慕雨辰来说，也许过于超前了吧，她能理解吗？
慕雨辰莞尔一笑，“当然不会，我不仅不会相信，我还会认为你对我没有基本的信任，你会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我也会很任性的采取反击措施，不告诉你我对女巫和变异病毒研究的重大发现，嘿嘿，你觉得怎么样，你会怎么选择？”慕雨辰忽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挑衅似的看着秦战。
“好吧……”秦战叹了一口气，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不是宋佳对李心翔做了什么，她当时喝了迷药，处于昏睡状态。我怀疑是她的手机发出一种次声波，震晕了李心翔，触发了他的癫痫症状，引起了之后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秦战半真半假的说道。
“次声波？”慕雨辰大吃一惊。
“嗯，从对神经系统和内脏器官的影响和毁伤效果来看，我觉得有可能。”秦战说道。
“难怪……”慕雨辰似乎突然恍然大悟，这种高精度的冲击波杀伤令人十分震撼，她在分析病情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类似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是她并没有深究下去，毕竟要精确的利用次声波发动这样的定位攻击简直是太难了！“不过，你说从手机发出的？”慕雨辰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机怎么会有这样的功能？难道是最新的防狼设计？可是手机怎么能控制次声波的强度和频率？为什么宋佳自己没有事？要怎么做才能让手机发出的次声波只作用在侵犯者的身上，只对他有效？”
慕雨辰连珠炮一般的问题排山倒海的向秦战压了过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也只是猜测，我并没有在现场，我只是觉得李心翔的情况和受到次声波攻击的情况很相似，仅此而已，到底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如果是，这种次声波是怎么具体设定和发射的，我也完全不清楚……”秦战对慕雨辰毕竟还是有所保留，以她目前的身份还不太适合接触到这样级别的秘密，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你说的是真的？”慕雨辰有些狐疑的看着秦战。
“嗯。”秦战信誓旦旦的点头。
“那警方知不知道这个细节？”慕雨辰问道。
秦战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警方的确把宋佳的手机带回去做技术分析了。”
“那我能不能和警方或者李心媛提起说次声波的事？”慕雨辰敏感的抓住秦战的反应，她总觉得他的背后藏了太多的东西。
“最好……不要提……这对宋佳没什么好处……”秦战知道慕雨辰在想什么，在一个冰雪聪明的女人面前瞪着眼睛说瞎话，又被人家质疑这种事情的确不是那么好过的！
“好吧，为了宋佳，我可以暂时保密。”慕雨辰心领神会的说道，“不过，李心翔的病情非常棘手，我这里也没有一点头绪，一旦治疗效果不理想，我希望你和宋家姐妹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如果走到必须和李家对决那一天，我希望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嗯，尽人事听天命吧……”秦战凝重的点了点头。
慕雨辰伸出手把秦战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好了，我不想聊这件事了，弄得我头痛。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女巫神奇的力量。”慕雨辰一边说着，一边亲热的挽起秦战的胳膊，拉着他走进她的独立实验室。
实验室里，雪亮的灯光照射下，一排贴着各种标号的培养皿里，在女巫强大的作用下产生的大量巨噬细胞正在无情的吞噬着曾经无比嚣张的变异病毒……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李心媛坐在李心翔的病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弟弟的头发，心中百感交集。如果她当时再强硬一点儿，如果她对这个弟弟的胡作非为不是那么娇纵，如果她早一点儿把宋家踢出东方集团，也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吧，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李心媛不能原谅自己，可是她更不敢把弟弟现在的真实状况告诉家里，那样的话一定会天下大乱！宋家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她不在乎也不关心，可是她自己的下场也未必就好多少。她深知弟弟在爷爷和爸爸心目中不可替代的地位，她没有尽到保护的职责，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个保镖轻轻走了进来，“秦先生在外面求见……”
“哦，让他进来吧。”李心媛将一缕垂落到脸颊的长发抿在耳后，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心情，幽幽说道。尽管有李慕白的事在前，不过李心媛却一直对秦战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也许是李慕白庶出的身份让嫡亲的李心媛嗤之以鼻，也许是秦战的帅气与神奇让她模糊了是敌是友的界限，谁知道呢！不过这一次的时间，李心媛对秦战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她原以为秦战会站在宋家姐妹一边对李心翔的所谓罪行大肆讨伐，可是他竟然没有。秦战到现在不仅一句过激的话都没有说，他甚至还贴心的帮她悉心照顾弟弟，他甚至还懂一些医术！李心媛的心里很乱，她明知道秦战是李家的敌人，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又难免对他充满种种的幻想。尤其是在现在这个脆弱无助的时候，一听到秦战的名字，她的心中竟然突然萌生出一种毫无缘由的依赖感。
那个保镖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一会儿工夫，秦战走了进来。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秦战小声问道。
“医生刚才来过了，说不太乐观。”李心媛说道。
“嗯。”秦战沉默了一会儿，“我和负责这件案子的刘警官谈过了，他说在宋佳那杯咖啡里提取到了迷幻剂的成分。”
李心媛的眉峰一挑，谨慎地看了秦战一眼，“那又怎样，小情侣之间在做那件事之前，玩玩小情趣，有什么了不起……”
秦战看了李心媛一眼，淡淡说道：“你明知道他们不是情侣，使用迷幻剂也不是什么小情趣。”
“那是你的看法，我不认同。”李心媛娇蛮的说道。
“你当然可以不认同，不过你们家的女佣，那个叫兰姐的，还是把该说的都说了……”秦战说道，“你弟弟让她在咖啡里添加的牛奶里下药，迷翻了宋佳，又嘱咐她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准出来坏了他的好事。所以她听到宋佳拼命敲门哭喊求救的时候，还以为是你弟弟正要对宋佳做那件事。兰姐没敢出来，错过了抢救你弟弟的最佳时间，但这不是宋佳的错，她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荒谬！”李心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不是宋佳攻击了我弟弟，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你怎么解释？”
秦战耸了耸肩，“问题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宋佳对你弟弟实施了攻击，现场甚至没有任何扭打的痕迹，你弟弟的身上也没有任何外伤，现在的情况就算你想给宋佳强加上防卫过当的罪名都没有机会。”
李心媛勃然大怒，“我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一直跟着我忙前忙后的，原来你是假作好人打探我们的虚实，然后从背后捅我一刀！你好啊，你现在得意了吧，秦战，算我看错人了！你，你给我滚出去！”
“我是什么样的人并不重要，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想办法解决。”秦战看着陷入崩溃边缘的李心媛，缓缓说道，“现在的问题是，警方的调查结果表明，你弟弟意图迷干的证据确凿，而宋佳的反应并无过当之处，所以由此引发的一系列不良后果都要由你弟弟自己承担。如果宋家坚持起诉的话，恐怕会对李家的声誉造成沉重的打击，对你弟弟的病情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你在威胁我？”李心媛怒不可遏的瞪着秦战，眼睛里燃烧着炽烈的火焰。在她的印象里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这么说话。
“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秦战淡然说道，“我知道李家和宋家有些渊源，这件事张扬出去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不如大家各退一步，都冷静冷静。我想办法找人治好你弟弟的病，你保证不再难为宋家，你看怎么样？”
“是宋家人让你来当说客的？”李心媛冷冷说道。
“不是，宋家人并不知道我的建议，我得先说服你再去说服他们。”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你的建议？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轻而易举灭了宋家，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问题是，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建议，也许你根本等不到让宋家付出代价，你自己就已经为你弟弟的事付出了血的代价……你是冰雪聪明的女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现在的你，别无选择……”秦战看着李心媛的眼睛，坦率而真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