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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莱雅与白凰是在路上碰见的。
阿莱雅一直在沿着海岸线寻找利德的踪迹,不过到最后也没找到自家少爷的影子。在这个过程中,她察觉到这边有很强的力量波动,于是朝这边赶了过来。而白凰的情况要特殊一些,她本来陪在艾琳的身旁,隐卫大统领过来得时候告诉了她这里的情况,于是白凰也不顾一切地赶到了这里。
一到场,两个人见到的就是奈勒斯拿枪指着白夜的场面。
奈勒斯现在确实只有九重大圆满的实力,但他这一枪刺出的瞬间,头顶的雷劫就会落下,这是他九重上十重的一刺,也是必杀的一刺。就好比突破之前的白夜坐在海边上,忽然睁开眼睛,抬手就能让沧海起蛟龙——虽然九重大圆满和十重天差地别,但在突破前的这个时间,二者之间的界限其实很模糊。
能刺出这一枪的奈勒斯,以及与鲨群星作战中废了一条手臂的白夜,两人的强弱关系就连白凰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她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白凤,似乎在无声地质问自己的兄长为什么要如此趁人之危;阿莱雅的注意力却放在白夜身上,她隐约感觉这个人是少爷要保护的人,但白夜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去帮忙。
白凰攥紧了拳头,往前踏了几步,对白凤大声说道:
“大哥他已经不想要那个位置了,为什么不肯放他走?他只是想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白凰的话没有说完,她的脚下多了一条深深的裂隙。
并非是奈勒斯用枪破开的,而是白夜平静地挥了一下手,在地上划下了一道界限。
风卷起白凰的发梢,也将白夜的话语送入她的耳朵:
“阿凰,收手吧。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应该和利德他们离开。”
白凰鼻翼轻轻抽动,撩了一下头发,看着白凤,一脚踩在了地上那条线上。
她说:
“我不走。我倒要亲眼看看,我二哥是怎么杀的我大哥。我会把这一幕记在我的脑海中,牢牢地记着,记一辈子!”
白凤移开了视线,只说道:
“宁可一思进,莫在一思停……我今日所做,今日不会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你记着也好,将来你可以时刻说与我听,让我意识到我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只能往前进,不能再有任何的停歇。”
奈勒斯踏前一步,对白夜说道:
“长公子,得罪了。”
白夜肿胀的右臂垂在身侧,只抬起伤痕累累地左臂,左手屈起,淡淡地说道:
“劝你不要留手,不然未必杀得掉我。”
奈勒斯吐出一口气,没有回答这句话,因为他也是武者,他的心中也有傲气。他深知九重大圆满与十重之间的差距,但他实在无法想象眼前破破烂烂的青年还能翻起什么惊涛骇浪。奈勒斯抬起手,没有在第一时间出必杀的一刺,而是遵从自己往日的战斗习惯奋力上前,想要在晋升之前再多夯实一下基础。
可他不过是抬脚的瞬间,身体的平衡便被打破,奈勒斯猛地睁大了眼睛,发现白夜只是左手向下一压,双方站立的地面就化作数千块颤动的碎片,裂隙甚至一直延续到了阿莱雅与白凰的脚前。拳风将地面切割,在撞到地下深处的岩石后又迅速反弹,形成了一次耀眼的爆炸。
无数尘土被扬入高空,奈勒斯握紧长枪冲入了烟尘之中,十重雷劫终于落下。
他不敢不落这道雷,在那一刹那奈勒斯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白夜好像只需要站在那里,用一条胳膊就能要他的命。但雷劫落下的一刹那,奈勒斯的境界修为瞬间暴涨,长枪卷起的风压吹散了漫天的烟尘,奈勒斯向前两步,刺出了手里的枪。
那是真正可以做到“必杀”的一刺。
如果说白夜的拳法能让沧海起蛟龙,那么奈勒斯的枪法便如同贯日的白虹。
仿佛要笔直地刺向天空,将日月星辰一同射落。
白夜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的他没有出招。
其实,他本来就没有赢的可能性,不然他也不必提醒奈勒斯要认真起来。就算他在刚才杀了奈勒斯,他也去不到云海以外的地方,因为白凤身旁还有无数高手潜伏在远处,因为云海的军队正在朝这边赶来。
他本就走不掉,所以白夜觉得,至少死在这一枪之下,对毕生都在追求武道的他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圆满的结局。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很慢,白夜没有任何的反抗,而是身体后仰,朝白凰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歉意。
这短暂的时间来不及让他交代最后的遗言,雷光未散的长枪就到了他的胸前。
白夜只是向自己的妹妹投去了最后一瞥,他觉得白凰能够读懂他的眼神——照顾好铃兰,至少让她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一个能毫无顾忌地活在阳光下的人。
白凰的眼泪瞬间就涌上来了。
阿莱雅的剑抽到一半,她已经知道自己来不及了。八重大圆满的她距离九重巅峰都还差一些,想要参与到这种规模的战斗中还是没有资格。
白凤闭上眼睛,在心里叹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会为此感到难过,但不会为此感到后悔,这样才算得上一个成熟的领导者。
这样才算得上未来的云海领主。
在场的人里,只有奈勒斯还在竭尽全力地刺出手里这一枪,正因为他没有丝毫懈怠,所以眼前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落在他的眼里。
下一刻,白凰那一声带着哭腔的“不要”回荡在天空,奈勒斯的枪也刺入了血肉之中。
但那不是白夜的血肉!
有人就站在白夜的面前,轻描淡写地伸出右手,硬生生地拦下了他的枪。
长枪扎入那人的手心,从手背上刺出,贯穿了他的整个右手。
鲜血飞溅在奈勒斯的脸上,奈勒斯的眼神中却只有无法言说的震惊。
当初练枪的时候,他的师父对他说,所谓必杀的一刺,就是手臂与长枪连成一线,力气用到最后一刻,长枪正好刺入对方的胸口。天底下没有任何东西能拦得住,这样才算得上真正的杀招。奈勒斯也确实这么做了,可就是有人硬生生地用手去挡住了他的这一刺,让他使出浑身解数再无法让手里的长枪向前半寸。
而且那个人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看着目光冷峻的白凤,开口道:
“当初协约上写着,我会竭尽全力帮你坐稳云海世子的位置。如今,我来兑现这个承诺了。”
即便有着再深的涵养,白凤依旧在这句话落地之后怒极反笑,冷声道:
“我需要你?”
利德笑的阳光灿烂,全不顾奈勒斯拔出长枪,带出了一串碎骨茬和鲜红的血肉。
他说:
“需要的。你看,如果刚才奈勒斯不小心杀了白夜,我就没办法兑现与白凰之间的承诺了。那我岂不是很丢人?我一丢人,手底下的人就要帮我把面子找回来,云阳会向云海宣战,我们会带兵打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到时候你也坐不稳那个位置。”
利德抬起手,左拳直接把眼前的奈勒斯抽飞出四五米的距离,对白凤笑着说道:
“所以,你应该感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