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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德赶到织罗山的时候,见到的是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白凰。
她来云海之后似乎一直在受打击,但没有哪一次打击比这次来得更重。因为这回相见,白夜明确地指出了一个她一直以来都不愿意承认的事情——或许白凤和白夜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好,期待他们两个人和解只是白凰的一厢情愿罢了。
阿莱雅和赫吉无言地肃立在不远处,眼神中都流露出担忧之色,但谁也没有上前劝说。赫吉是白凰的侍卫,阿莱雅是利德的侍卫,他们能对白凰说什么呢?一切对局势产生不了任何帮助的安慰,也就仅仅是没什么效力的情绪疏导而已。
见到利德回来,阿莱雅和赫吉都朝这边看过来,很明显在等利德做些什么。
利德二话不说,松开了牵着艾琳的手,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去,直接给了白凰一个熊抱。
白凰的眼睛这才恢复了些许的光亮。
利德开口道:
“受什么委屈了?”
白凰的眼泪瞬间就涌上来了,发泄式地骂道:
“我大哥那个见色忘义的王八蛋!”
利德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姐妹别哭,我帮你揍他。”
白凰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利德趁势说道:
“艾琳我带回来了,事情未必没有转机。不过我们动作要快,等你爹反应过来,必定会举整个云海之力来搜捕我们,到时候我们别说做事,光是东躲西藏就要耗尽全力了。”
白凰这才看到利德身后站着的艾琳,轻声对利德说道:
“你把她带出来,云海怎么办?会打起来的。”
利德语气坚决地回答道:
“不带回来也会打,而且会打得更凶更狠。人人都厌恶战争,但人人都没办法回避战争。我们能做的就是比对面强,无论何时都尽可能把战争赢下来,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本。不过这场战争估计不会打成生死战,我不会让你在云海看着云海灭亡。”
白凰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慢慢找回了温度。
大概是带着艾琳一路奔逃到这里的原因,明明天气很冷,利德的身上却很热,这种热量能够带着白凰一起暖和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白凰想要再多贪恋些温暖,但她还是决定挣开了利德的拥抱,这也象征着她再一次把破碎的内心缝好,咬紧牙关继续蹒跚前行。
利德对白凰、阿莱雅和赫吉讲了一下艾琳的事情,告诉他们海洋族迫切地进攻云海,不是因为公主外逃,而是海洋族国王仓促继位导致的矛盾激化。
这话主要是说给赫吉听的,因为赫吉不仅是白凰的侍卫,也是云海的贵族子嗣,他不会无条件地遵守白凰的命令。利德需要把话讲清楚,才能让赫吉没有顾忌地行动,不然以赫吉的性格,放在现在还是有点内鬼性质的。如果他判断白凰在胡闹,很可能出于“管教”的心理跟云海领主打小报告,泄露一行人的行踪。
之后,利德也问了问白凰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白凰不好意思说,选择让目睹全程的阿莱雅代劳。听完之后的利德一脸无奈,叹了口气之后揉了揉白凰的头发,说道:
“你知道吗,从高处坠落的人虽然一瞬间就会死掉、失去意识,但身体会变得面目全非。大概就是你的脑袋会像破了气的皮球,眼睛嘴巴鼻子耳朵会混在一起难以辨认,四肢多半也没办法完整地保留下来,地上就只有一套沾满了血的衣服……仿佛你从来没有来过这世界,从来没有活过一样。”
白凰打了个冷颤,利德摆出手刀,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下次不要再冒险了。你要是没了,以后我找谁吵架去呢?”
白凰低着头,轻轻“哦”了一声。
利德的视线移向那座悬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充满了冷漠。
直到现在,他对云海,没有半点满意的地方。
这里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际的伤害,云海领主也好,白凤与白夜也好,都没有对他出手的想法。但从他踏入云海的第一天开始,云海就在漠视他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没有给他应有的尊重。那种鄙夷并非是小角色跳脸嘲讽,而是更为高级的不管、不顾、不问。
云海领主命令他不能和白凰在一起,被回绝后又暗中威胁白凰。在察觉到艾琳的真实身份后,更是一言不发地把她从利德的眼皮底下劫走;白凤以处理公务为借口避而不见,还顺手将他们软禁在二十万大军之中;白夜虽然干了点人事,现身救下白凰并且多跟她解释了几句,但这掩盖不了他一直藏在幕后避而不见的事实。
你说他们做的有问题吧,似乎也没有,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
但他们本可以坐下来,跟利德解释清楚其中的内情,无论结果如何,利德都能理解他们的苦衷。但他们选择的是沉默与漠视,丝毫没有把利德当做云阳领主去对待,只把他视为“白凰的一个朋友”以及“云海的一个外人”,这无言便是最大的轻蔑。
利德轻吐出一口气,正好白凰的声音响起: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当时带艾琳来,不就是为了见我大哥一面么?现在我见到了……之后,要怎么做呢?”
利德收回了视线,将所有情绪藏在心里,笑着对白凰解释道:
“我们要见的不是你大哥,而是他身边的人。”
白凰疑惑地询问道:
“身边的人,可是我大哥身边的人不是只有……”
利德看了一眼艾琳,回答道:
“是,我们要见铃兰。她才是云海的关键人物,你大哥也是受她影响才走上了争夺世子之位这条路。只有见到她,我们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之前的信也是她写的。”
白凰挠了挠头:
“可是我刚刚见过她了,她什么也没说啊。难不成她还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
利德摇了摇头。
他也不清楚事情的原因,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见到艾琳,铃兰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不会对他们透露一丝半点的信息。但利德并不着急,因为他如今他既带回来了艾琳,又确认了白夜与铃兰就在织罗山,已经凑齐了所有的牌。
这局棋,已然下到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