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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利德与菲丽塔骑着冰原象回到御西城之后,在御西城苦苦等待多日的阿莱雅、河月、方十三等人才总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心情一旦产生,所有的人都一下子陷入了困倦的泥沼,所以当天利德给整个御西城放假一天,除了暗部和巡查队的人还坚守关键岗位外,绝大部分人都回去睡了一天好觉。
得知了魔族短期内不会攻过来之后,长期保持戒备的御西城民众无不额手相庆,许多人以泪洗面,一方面为劫后余生深感庆幸,另一方面也为那些永远回不来的士兵们感到深深的悲痛。
次日,利德把河月、方十三和霜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让希洛在外面戒备,然后对三个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们千万别害怕。”
河月三人对望一眼,最后由河月开口说道:
“我们不会怕。”
利德深吸一口气,两只手放在桌子上,说道:
“我刚刚,和东之王蛇瞳做成了一笔交易……”
利德将具体的事情经过跟三个人讲述了一遍,不过他把所有用力量解决问题的步骤全部跳过,只说自己想要召见蛇瞳,就有魔族将领带自己去了王殿,自己成功在那里说服了魔族四天王之一的东之王,与它达成了一笔关于粮食的交易,从这之后,御西城的粮草暂时不用担心了。
“我听说守城的时候,内政处把城内所有余粮集中起来统一调度,给每家每户打了欠条。既然仗打完了,这批粮食要还回去。一部分先拿钱从云海买,另一部分等魔族那边第一批粮食送过来了再补上。此外,去问问民间借粮一般收多少利息,我们到时候给他们双倍。”
利德说的轻描淡写,河月却听得暗自心惊。不过她毕竟心智过人,确认了一下利德与蛇瞳的交易没有任何疏漏之后,点了点头,说道:
“这是好事。这一次御西城能守下来,多是依赖民众们的功劳,他们也应该得到奖赏,不然下次局面危机时,肯帮我们的人就没有那么多了。六百里良田,减半也有三百里之数,如果都种上我们改良后的农作物,收到粮草数量非常可观。将一部分粮食赏给民众,可以收获他们的忠诚与信心。可问题是……”
利德似是知道河月想说什么,提前打断道:
“与魔族交易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民众了。”
河月轻轻叹口了气,说道:
“可是多亏你在魔族出生入死,才挣下了这份对双方都有利的交易。如果公布出来的话,民众对你一定会感激涕零,这份忠心轻而易举便可收入囊中。”
利德笑了笑,对她说道:
“没必要,比起让他们记住我的好,我更希望他们记住魔族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暴行。二十一年前,这座城里还有很多硬骨头的人,可惜被魔族杀了个干净。剩下来的人,苟且偷生二十年,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振作起来的。这一次我们守了下来,无论如何对士气都是一个巨大的提升,我们帮他们迈过心里这道坎,他们自然就能自己慢慢站起来。天底下,没有真的任人**的软柿子,人人心中都有一点血性,只要能够激发出来,总有一天,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可以结成所向披靡的军阵,冲杀到魔族的领地上去。”
说到这里,利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总结道:
“可人心思安,如果让他们知道与魔族做生意就可以获得如此巨大的利润,他们心中那点好不容易激起来的血性也就散了。可他们不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交易都要建立在双方实力平衡的基础上,如果强弱差距一直这么大,这样的交易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我们利用科学研制出来了抗魔素药,魔族也可以从他们擅长的魔法入手,虽然不知道他们需要花上多少时间,但世上没有永远保密的配方。若是不能赶在它们仿制成功之前成长起来,御西城转瞬之间又会危如累卵。”
河月、方十三和霜都点了点头,霜率先说道:
“想要保密不难,小女子会安排人手到魔族那边把粮草取回来,伪装成粮食商人进入御西城,一部分入库,多余的部分辗转到别处卖掉。目前北方工业基地的收入一直没有公开,一口气‘买入’大量粮草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河月对她的说法也持支持态度,说道:
“三百里良田至少能养活数万人,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现在的御西城吃不下这么多的粮草,再说抗魔素药的生产也是需要成本的,虽然成本不算太高,但架不住量多,卖掉一部分粮草,正好能维持一个收支平衡。”
方十三闭着眼睛,靠在轮椅的椅背上,两只手捏着衣摆,轻声道:
“有了稳定的粮草供应,可以再组建一支军队。卢格那边的士兵伤亡不大,老兵带新兵,新军可以快速成型。既然魔族那边不用我们派人耕种,那么征得的士兵也就不需要由御西城的民众来养活,所以哪怕征兵的数量稍多,也不用担心透支民力。唯一需要考虑的,是经历了这次血战后,还有多少人愿意从军。”
方十三说的未尝不是在场的人都担心的问题。数百士兵在御西城外坚守了几天后几乎全军覆没,守城战中又出现了不知道多少伤亡。见证了这样的人间惨剧后,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有勇气拿起武器,在战场上和敌人拼命了。
利德看了一眼她们,发现他们每个人都在沉思,但这种沉思明显还是带着开心与喜悦的。就好像一夜暴富的人纠结要把兜里的钱花在哪里一样,无论如何,这一笔潜在的粮草可以说将御西城从危险的边缘拉了一把,大大缩短了御西城恢复元气的时间。否则的话,即便靠着现在的班底能够挺过难关,最终收获的结果多半也只有自保而已。
毕竟这天下大势,未必会再给御西城太多安稳发展的时间了。
“召集民众,做一次动员吧。”
利德淡淡地说道:
“世间的美好,人人都想要。但总要有人,为那些美好的东西做出牺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