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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瞳的脸被魔王用拐杖打的肿胀发紫，两只眼睛也鼓的像金鱼，因为满嘴都是血的原因说不出话，只能囫囵点了点头。魔王这才收回了拐杖，站立在它的身旁，似有些感慨地说道：
“如果你坚持要和精灵族勾搭到一起，老朽必定会杀了你。但现在局面波谲云诡，老朽反而不好出手了。无论如何，那个人类后生说得没错，我们魔族从盛极一时走向衰落，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原因。你跟他的交易，虽然也是利益交换，却并非单纯地借助外力，而是让魔族本身强大起来。这就是老朽让你活下来的理由。”
蛇瞳只觉得随着魔王向后退了一步，自己的身上重新恢复了几分力气。它赶忙从地上翻身站起，却不敢去擦脸上的血，低着头沉默不语。
今天以前，它一直觉得自己和虎啸都是十四重大圆满，跟十五重的魔王差距应该不大。但现在魔王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它，朕一日不死，你们永远都是太子。在发觉这一点后，蛇瞳心里马上消去了对魔王的轻蔑。
它依然想做魔王，这一点没有变。但现在，它会听从魔王的指令，对它恭恭敬敬。
魔王显然也很满意蛇瞳的态度，拐杖点了点地面，淡淡地说道：
“估计那个人类后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藏着如此巨大的秘密吧，还有那个叫菲丽塔的混血魔族，老朽也已经让她忘记了这段记忆。只要你不主动提起，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们之间的交易，就按计划进行吧。”
蛇瞳不由地问道：
“但，那只眼睛……”
魔王冷哼了一声，看着昏迷不醒的利德，微微眯起眼睛，说道：
“上三族的事，我们魔族已经没资格管了。这件事牵扯的范围太广，那只眼睛只是其中一方势力，还有一方，与那个人类后生一起来了我们魔族的领地，却在半路分开，返回人类那边去了……你没见过她，但老朽见过一面。当时他们两人走在一起，老朽不认得那个人类后生，却认得她。在见到她第一眼时，老朽就已经明白她身边那个年轻的人类来头不小……这里面啊，涉及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很可能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蛇瞳的喉咙“咕”的一声咽下一口口水，用斗篷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冷汗，低声道：
“那本座要和他撇清关系吗？”
“不用。”
魔王平静地回答道：
“不管他背负着什么样的秘密，他现在也依旧只是一个九重大圆满的人类罢了。上头那些家伙，对他不会过分关注，更不会倾注太多的感情。不然你以为老朽卖个面子就能解决刚才的事情？等他回了人类领土，有护国大阵压着，那只眼睛也没法再轻易现身。单凭他手上那点实力，能不能在人类内乱中活下来都是个问题。你需要思考的，是如何尽快把他提供的抗魔素药解析清楚，牢牢地抓在我们魔族自己的手里。”
“本座明白了。”
蛇瞳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从刚才魔王的话语中，它只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魔王的眼皮底下。它与利德的交易内容，本来以为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突然发现魔王也一清二楚。而在它领地内发生的那些事、到访过的那些人，连它自己都不知道，魔王却还是一清二楚。也就是说魔王其实早就来到它的领地，甚至有时候就在离它不远的地方，而蛇瞳却从头到尾对此一无所知。
魔王看了一眼利德，叹了口气，说道：
“就这样吧。老朽也不能离开魔王殿太久，不然你那三位同僚，怕是又要生出许多别的心思。人类的上限就是十重，这个人哪怕跟上三族牵扯上了关系，在我们看来也依然如同蝼蚁一般。所以不必在他身上花太多的精力，做好你该做的事情，等你能镇得住其他三位天王，也能杀得了老朽的时候，这个位置自然会是你的。”
说完，年迈的魔王拄着拐杖，缓缓离开了。
踏出殿外的时候，它浑身被雾气包裹，步伐沉重，用谁也听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
“虚空瞳、选神人……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周围？不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魔王的眉头紧锁着，但没有任何人能解答它的疑惑，它也不会把自己思考的事情讲给任何人听。
蛇瞳一直在大殿内等了许久，等魔王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内许久，才抬起头，脸上恭敬的神色一扫而空。它能看出魔王有事瞒着自己，在刚才的谈话中，魔王甚至都没有告诉它那两个上三族的名字。
虽然魔王轻描淡写地说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久之前的蛇瞳刚刚在那只眼睛的注视下，不受控制地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现在魔王卖个面子确实好用，但以后呢？如果利德逐渐成长起来，他在上面那些家伙的眼中会不会越发重要？到那时，如果利德或是上面那些家伙想起来了今天的事情，自己还能安然无恙吗？魔王又会不会冒着跟上三族翻脸的危险，像今天这样替自己开脱呢？
蛇瞳估计答案是否定的。
所以刚刚，蛇瞳有意暗示魔王自己想跟利德撇清关系保持距离，却遭到了魔王的拒绝。这就意味着它现在已经无法抽身事外，或者说，魔王不允许它抽身事外。
在这个时间点上违背魔王的命令显然是取死之道，蛇瞳不得不思考其他自保的手段。
蛇瞳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快步走向双眼无神呆立在那里的菲丽塔。
它的手从菲丽塔的眼前划过，菲丽塔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神中重新恢复了光亮，在见到蛇瞳的第一时间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又看见他身后躺在地上的利德，惊呼一声，不计一切地朝那边跑了过去。
蛇瞳没有拦，任由她反复确认了利德的安全，才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菲丽塔。”
菲丽塔抬起头，脸上瞬间露出了气愤的神色，张开手臂，像一条护主的凶犬挡在利德面前，警惕地说道：
“不许你伤害主人大人！”
蛇瞳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你可以带他离开了，东区魔族，不会有一只敢拦着你们。但临走之前，本座想起一件事情要问你……本座听说你的魔法是自学的，没有师父教你，是这样吗？”
菲丽塔虽然不知道蛇瞳想干什么，但听它说可以带利德离开，于是小心地观察着它的神色。见它神色不似作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蛇瞳抬起一根手指，在菲丽塔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菲丽塔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一股浩瀚的魔力扑面而来，无数关于法阵、咒印、咏唱词的复杂知识犹如潮水一般塞满了她的脑袋。菲丽塔粗浅地在脑中翻阅了一下，震惊地发现这些知识远比自己学过的所有魔法书加起来还要多，就连许多只出现在传闻中的远古魔法也有详细的记载。
蛇瞳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对她说道：
“魔法在人类那边早就遗失了七七八八，你靠着那些只言片语的文献记载能学到这个程度，殊为不易，不愧是本座的女儿。这些传承，本座本来打算交给蛇靡的，但细细想来，你也是本座的骨肉，本座也不能厚此薄彼。收下吧，就当本座……给你的嫁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