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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茫然的看向四周,但在她现在的眼中,周围的世界虽不是完全黑暗,却是充满了无尽的迷雾。
所看到的景物既像是清晰,又像是朦胧。
一切都像幻境一样,明明暗暗的变幻莫测,极不真实。
“俺这是死了吗?”杏花暗暗想道。
如此茫然的在空中飘浮一阵之后,她像是突然想起来、就想到了把她从家里劫走,绑来这里的那个汉子。
正如她说的一样,她的家里除了年迈的公公,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最大的一个才七岁,而最小的一个不过半岁。
这个事情让她只一想到,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杏花终于确认,她死了,地上的狼尸旁边,她的尸体让她惊恐万分。
只是杏花还不知道,此时她的魂魄也保持着死时的模样。
脸上血肉模糊,白骨呈现,脖子处好大一个缺口,头颅像是随时都会掉下去......同样能吓死个鬼。
她随即作出了一些努力,想要返回那尸体里面,再看自已能不能活转过来。
或是想要搬动尸体,要把自已埋起来。
但很遗憾,她的躯体就像山坡上冰冷的石头一样,与她的魂魄根本发生不了交集。
这时,两头回转过来的野狼又寻了过来。
杏花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只一会儿,杏花的尸体已被两头野狼撕的支离破碎,肠子都拖出好长......
杏花无声嘶吼着,拼命的想要赶开它们,但那两头野狼只是偶而的被惊吓到。
它们四面环顾,伸出沾满血污的鼻子嗅向空中,跟着又埋头啃食起来。
它们看不到、也闻不到杏花的魂魄,只在杏花过于癫狂时会有轻微的一些感应。
但这种感应在习惯了以后,就不再注意。
杏花终于接受了事实,不再对自已的尸身抱有幻想,她又茫然了起来。
她该去哪里?
不知不觉中,一股怨毒的意念在她心中快速升起。
“都是他,都是那个该死的汉子,要不是他,俺不会落到这么凄惨的下场......”
杏花没有注意到,此时她的状态正在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
她的魂魄每在空中停留一秒,就会像烟丝一样被天地间一种莫名力量扯走一些。
魂魄没有意识,但魂魄却是承载意志的载体。
不懂控制意志的生灵,往往会放任意志与魂魄融在一起,保持一种松散的常态。
如果没有肉身躯体的保护,很难独立保持凝实状态。
就像一瓶酒,要是没有瓶子的密封,要不了多久那酒浆就会挥发一空。
就是一瓶水也是一样,只不过挥发的时间稍稍会拉长一些。
而懂得控制意志的人,就会有效的将魂魄外围凝出可抵御天地消溶力量的外壳,来替代肉身躯体对魂魄意志的保护。
天地消溶杏花的魂魄,也就在消溶着她的意志。
不过杏花心中快速升起的一股怨念,却也很好的遏制了这种消溶。
怨念是一种非常执着的意念,本身就是一种专注,也是对魂魄的一种控制。
她很快就忘记了自已的男人和孩子、忘记了她的村子。
如果这种状态持续下去,她最终会彻底忘掉这些事。
但对楚天雄的恨意,她却记得更为清楚,包括楚天雄的五官相貌,还有他的气息。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楚天雄,杀了他。
也是在这个欲望强烈到快要让她发疯的时候,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力量突然的就融入到她的灵魂之中。
杏花一楞,莫名其妙的就扭头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般若寺方向。
她心中一动,突然发觉自已的身体动了起来。
她不想去注意这些是怎么回事,能动就好。
她咬牙切齿的向那个方向缓缓飞去,沿途刮起阵阵阴风。
这种指引她的力量并不神秘。
比如世人都知道,刚死的人一般会留在家里,家人也要为其守灵。
而在头七那天,就算埋的离家再远,有些死者的魂魄也会返回自已的家中去看一看。
靠什么指引回家的方向?
并不是记忆,而是一种天道法则的指引,因果法则。
杏花不知道自已用去了多少时间,但当她进入古庙后,就立即发现了那个让她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的汉子。
指引很精准,但杏花不想去思考这些迷一样的问题,包括此时的环境。
可在她张牙舞爪的扑过去时,两件让她震惊的情况立即为她所感知。
顿时,她的魂魄疯狂的震荡起来,搅得那屋子里阴风阵阵,寒气猛增。
当时她的眼中只有楚天雄一个人。
但在她扑上去想要咬他、挠他时,却恐惧的发现,这汉子身上有着一种炽热无比的气息,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她的接近就像把自已的皮肤浸入刚烧开的水中一样,烫的她痛彻灵魂。
这是楚天雄身上的阳气,每个人都有,能有效克制阴魂接近。
男人的阳气一般会多过女人,但因人而异,以决定强弱。
一个人要是扑入滚烫的开水中会怎么样?
绝对是尖声惨叫着扑腾离开!
在离开的时候,杏花本就被吓的快要魂飞魄散,却突然又发现有一道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她的身上。
慌乱中她多看了一眼,却震撼的发现,让她毛骨悚然的那道目光,竟来自于躺在床上女人怀里的一个婴儿?
杏花哆嗦着强行扭过视线,匆忙看向屋里的其他人。
此时云珏与云涛还在外面犯愁,屋里多了两名提刀的兵士,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楚天雄。
杏花发现,除了那个婴儿,其他人都对屋子里突然刮起的寒风感到奇怪、转着眼珠四面查看。
但就是看不见她。
不受控制一般,杏花又看向了那个婴儿。
这时,一个声音响在她的心中:“你是楚天雄请来接生的那个人?”
声音浑厚,但杏花分不清对方的年龄,似乎从二十岁到六十岁都有可能,她只能听出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但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她立即又恐惧的发觉,说六十岁都错了。
这个声音带给她的感觉是,根本就不能去仔细辨认,要以此辨认年纪的话,是乱的。
杏花心中一震,暗想这只能是神灵的声音。
也只有这样的指认才附合她的认知。
这是杏花的认识。
要是换个人来,对这声音的评价应该是,飘渺、沉稳、睿智、还有不可置疑的居高临下和浓浓的沧桑感!
杏花不疯了,她浑身颤抖着、木然的壮起胆子,看向那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