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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灵蝶一人出府,又一人回到晨露居。
“接的人呢?”
吴露白都纳闷了。
她让灵蝶去把陆瑶和白凝接进府,怎么还一个人回来了。
灵蝶凑到吴露白身边,小声道:“小姐,您是不是忘记陆瑶姐是假死脱离王府。
奴婢大摇大摆把人带回来,王爷不就发现,那……”
“俩个蠢丫头。”
吴露白都想不明白,怎么没早把这俩蠢丫头嫁人,一直到底喜欢这俩蠢丫头什么?
灵蝶一脸不解,歪着头道:“小姐,有什么不对么?”
“谁告诉你俩假死是为了骗过我爹?”
吴露白接着说:“在西陇杀手都无处遁形,何况是一个花魁,吴隅早知道陆瑶没有死。
快去把人领进府。”
吴露白大小就是街溜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接触,什么事儿都喜欢凑个热闹,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小丫头,认为一个假死就能骗过吴隅。
她从一开始,压根也没有打算在陆瑶这事儿上骗过吴隅。
前脚灵蝶直犯迷糊的离开,吴隅就来了,“起这么早,打算出去?”
吴露白白一眼吴隅,“在酆城这俩年早起习惯了。”
“早起好,一日之计在于晨么。”吴隅默默鼻子,属实是有些心虚。
儿子都没出去历练,起步就是将军,反而让女儿又是历练,又是去做斥候深入敌后。
当真是心虚。
但是,心虚归心虚,吴隅脸大啊,他说道:“当年的决定还是很对的么,看你现在的身体多好,不像以前病恹恹。”
“嗯,好,好到都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吴露白反问道:“再说,那不是病恹恹,那是病态美,你上街上看看,哪个女子不是柔柔弱弱。
你见过能一拳打死牛的女子么?”
“你娘。”
“……”
怪怪的。
吴露白赖得搭理吴隅,摩挲起石桌上的西陇刀,一把再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刀。
数十铸刀师,配合用刀第一人阎乾坤,铸成最适合骑兵的双刀。
自那往后,西陇骑兵配双刀,一长一短。
长刀长九十九厘米,宽四厘米,直而不弯,刀尖斜口向下同刀身同宽,整柄刀以三层铁先嵌合再灌钢千锤百炼铸成,重量接近常规刀的俩倍。
长刀锋利无比,可轻易破甲,且战场上极少出现断刀。
短刀长六十六厘米,宽三厘米,三层嵌钢铸成,轻便软硬适中,做为长刀的辅助刀。
铸造长刀一柄,短刀一柄,便要耗费七品官员一月的俸禄。
吴隅在钱财上也是下狠劲往里面砸,才有现在西陇骑兵的天下无敌。
天下无敌的名声,不是悍不畏死死出来的名声,而是绝处逢生活下来的名声。
看到吴露白手上都有厚茧,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怎么能不心疼。
可正因为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吴隅更是要狠下心,不然等他走了以后不放心啊。
吴隅看吴露白反复摩挲长刀,说:“不去见见你师父?”
“走得时候再去瞧,”吴露白把刀推向吴隅,摇摇头说:“怕见早了不舍得离开西陇。”
吴露白拜过俩个师傅,刀法师傅阎乾坤,枪法师傅黄道圭,先拜刀法后拜枪法。
但是,她用枪的时间要远长于用刀,因为阎乾坤说她愚笨,根本就不会用刀,不让她用刀。
所以,也就在酆城的时候偷着用,回来以后都不敢佩刀了。
“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
“老了,不愿意动了。”
吴露白想起十二岁跟随阎乾坤离开西陇的时候,那时候师父还能背着她日行百里,忍不住鼻子便是一酸。
吴隅没有留给吴露白太多回忆的时间,说道:“陇城的事儿安排好让灵蝶过来说一声,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去上京城?”
吴隅摇头,“上山,太一道。”
“下午吧,上午还有些事儿。”
吴隅点点头,再没有说话,陪着闺女安静的嗮太阳,享受难得的父女之乐。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坐在一起晒会儿太阳。
这样的乐趣可能以后没有机会享受了。
直到灵蝶带着陆瑶和白凝出现,吴隅不用人赶,起身径直离开,连陆瑶行礼都没搭理。
陆瑶环顾一圈晨露居,眼中流露出怀念,她还是更喜欢这里。
现在成为花魁,能帮到吴露白,她不后悔。
陆瑶站到吴露白身边,问:“小姐,可是有什么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还是老样子,你负责西芜,白凝负责吞云国,按部就班就好。”
陆瑶不理解了。
既然并没有特殊交代,吴露白为何要把她和白凝特意接进王府来。
不用陆瑶询问,吴露白便解释道:“让你俩进王府就是露一下脸,让吴隅和仲叔记住你俩。
我去上京城后,没事儿常来王府走动,权当是来打扫晨露居。”
“记住了,小姐。”
陆瑶和白凝齐应声。
二人是聪明人,不用细说就全明白。
吴露白离开,贴身丫鬟灵蝶也会跟随,不会再有人守着她们,避免人走茶凉,王府的照拂也就必不可少了。
其实,陆瑶也是预防一下,省得哪一天自家地界让陆瑶和白凝出事儿再后悔。
有时候适当展露一角,比起藏着掖着更让人忌惮。
陆瑶和白凝一直吃过午饭才离开王府。
同时,吴露白带着灵蝶也离开了王府。
“店家,你家冬醪酒我全都要了。”
“好勒。”
西陇有酒冬醪,十月收麦,冬季酿酒,酒烈烧心。
店家足足装了三车酒,还遣五名小厮跟随着吴露白送酒。
这一走,从街道繁华到高墙大院,又到独门小院,再到巷深不见底的矮墙户户紧挨之地。
巷中多得是老人坐在门口嗮太阳,只是残疾人颇多,或是少条腿,说是少只手,或是独眼……
“老李,还活着呢?”
吴露白上来就不客气,要送老头走,“我还能不能熬到给你抬棺的那一天?”
独眼老李头当即便瞪眼,握紧拐杖想要劈吴露白了。
只是,吴露白丢给老李头一坛酒,让老李头缓了一下神,怔怔看过来。
这丫头……有些眼熟。
站在太阳下的吴露白,不得不让老李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模样。
不看还好,这一看老李头激动的咚咚拐杖直杵地,“白丫头来了,快来啊!”
“白丫头?”
“白丫头!”
“……”
巷中嗮太阳的诸多老人都是反应过来,顿时各个急不可耐的往这边走。
“还真是白丫头啊。”
“小丫头都长成大闺女了。”
“……”
这条巷子里还有人在,吴露白笑容灿烂,但却仍不住眼眶湿润。
初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才都不到七岁,那个时候身子弱,抱一坛酒都费劲儿。
一晃,都已经过去许多年。
期间,很多人再也喝不上心心念念的冬醪酒。
五年前,离开的时候,三车酒分不到一人一坛,现在似乎一车酒都分不完了。
老张俩衣袖都空荡荡,没办法拿酒,由吴露白举着坛子喂一口酒。
啧!
“好酒!”
老张感叹一声,“我们西陇冬醪酒喝一辈子都想喝。”
老张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看到吴露白过于激动,还是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他巴巴看着吴露白,问:“白丫头,这几年你去哪儿了,李瞎子说你嫁人,不方便来了,是么?”
“白丫头,姑爷是什么人?”
“是不是西陇军中人?”
“必须得是,还必须得是将军,不然怎么能配得上白丫头。”
“……”
虽然吴露白好几年不见,但是一提起吴露白嫁人,各个都脸上露出笑容。
“别听老李瞎说,”吴露白也喝口冬醪,很是粗狂的用袖子抹掉嘴角酒渍,说:“我嫁人能不给你们送喜酒么?”
“哎!”
有人叹口气。
“你这倔丫头,”老李头仍不住道:“非要嫁个将军不成?”
“白丫头,姑爷是西陇军将军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啊,文官也不错。”
“不用打打杀杀。”
“……”
听吴露白说还没嫁人,老哥几个都是有些急。
基本上,吴露白是她们看着长大,除了总是往他们这里跑,不像是个姑娘,但那只是表面,实际上心地绝对纯善,值得有个好归宿。
他们这些残废老不死,没几个人拿正眼瞧,吴露白总来送酒,一有时间就跑来听他们讲故事,不少人都把吴露白当孙女看待。
只是从来没有人说出口,因为他们清楚,吴露白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敢高攀。
“还真差些嫁人……”
“什么叫差些?”
“???”
一听吴露白说差些嫁人,老哥几个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嫁人就嫁人,怎么还差些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