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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都城,大学士府,白家。
一长满了杂草的破落小院,位与白府最末,紧贴着后头的马厩,院子中间有一颗灰暗干裂的老梨树,歪歪扭扭的枝干开着几束稀散的梨花,那带着凉意的东风一吹,花瓣零零散散铺在院中,混合着月光,如初春时落下的霜华。
―――两日后。
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屋顶,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心生警惕,这是哪?
白……白府吗?
看着陌生的环境却觉得异常的熟悉,床上的人不禁开始怀疑,她……还是她自己吗?
许是屋内有了些动静,被在门外正洗衣裳的侍女白芷有所发觉!
“小姐!”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而后那虚掩着的掉漆木门被推开,冲进来一个摸约十四左右的小姑娘,她身着洗得发白的浅绿色朴素长裙,额头有好几道淤青,起了大包,在看到白黎那一瞬间满眼泪花:“小姐你醒了!”
“白芷?”白黎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这是她的侍女,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可她不是白离,而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白黎。
白芷抬起冻红的手抹脸上的散泪珠,赶紧跪膝在床边,看着白黎关切道:“小姐!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幸亏奴婢听见棺材里的响动,不然小姐就真要被活埋了!”
“我无事!”说罢白黎忍不住一阵咳嗽!她还记得第一次醒过来,是在一个马上就要下葬的棺材中,后就迷迷糊糊地晕过去了。
“小姐!”白芷见她咳嗽不止大惊!连忙道:“奴婢去求二夫人找郎中!”她说完便起了身,急急忙忙的就跑出屋去。
白黎抬了抬手想抓住那一抹绿影,却已经来不及了,伸出的手无力地放下手,看着那道木门,她下了床,因长期不受阳光而白得发光的一双脚踩进泛黄发硬的布鞋里,接着站起来试着走了两步。
这屋内陈设无比简单,一张缺了脚用石头踮起来的木床,上面一套又薄又潮湿的黑棉被子,屋子的中间还有一张旧得发黑干裂的木桌,以及床边的掉漆颇了大洞的柜子和窗前破旧的梳妆台,她记得这个柜子,是“她”推倒的。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单薄地衣袖能摸到自己的皮肤,挽起袖子一看,以前的遍布的针孔全都没了!
走向那梳妆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面容姣好的女子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披散着青丝如墨的黑发,不过似乎年岁不大对,看起来颇为稚嫩,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正看着镜子愣神,忽感觉身上似有什么东西发烫,她伸一摸,手从怀里拿出一颗红得发黑的珠子!
这是什么?这是……湖底的东西?
不等她多加思索,外头传来一道少女的娇媚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她不得不心下一沉,将珠子放进怀里,缓缓走出屋门去!
这破落的院子里,来了一格格不入的华衣少女,身后有数人跟着,如众星拱月,那少女一身桃粉藕色齐胸襦裙,身姿卓越,媚骨天成,眉眼如画,嘴唇轻薄,面如桃李,这是白府里的二小姐,白画!
白黎看着叫白画的少女,眼里露出恨意!准确来说,不是她的,记忆中白离那蚀心蚀骨的恨意几乎将她淹没,怀中一阵滚烫,那种莫名的恨意忽然就那么消失了!
“二小姐!”白芷低着头,谨慎又卑微地站在白画面前。
白画温柔一笑:“白芷,你见着我怎么跑这么快?是姐姐醒了吗?”刚在外头,白芷见了她如同怕猫的老鼠,急急忙忙地就往回跑,这般效果,她倒是也喜欢。
“回二小姐,我家小姐刚醒。”白芷低着头,颤颤巍巍的回道。
“当真?”白画说罢余光就瞥见了站在门口只穿着一身单薄里衣的白黎。
见她看过来,白黎已然收起了恨意,只剩下无尽的漠然。
“姐姐安好。”白画柔声道,对着门口石台行一礼,再次细看下来,白画眼里已经出现了嫉妒之色。
白黎那张脸虽有些疲倦之色,可那面容依旧是倾国倾城,一双凤眸明如星辰,脸色虽暗却是遮不住精致如同玉雕的眉眼!细细的嘴角抿成一条粉线!
这让白画攥着娟帕的手一紧,不过一瞬眼里便呈现出温和的笑意,接着说道:“妹妹见姐姐不醒,便请了郎中来,如今想来是冲了喜。”
话音刚落,便见从白画后头出来一中年男子,半留着山羊胡,一双精明的眼睛略带打量,对着白黎微微作揖。
―――屋内。
白画站在白黎床边,保持着端庄温婉的笑意。
郎中正在给白黎看诊,只见郎中时不时的皱眉、叹气,如同白黎得了绝症一般,片刻后,郎中起身,对她们作揖,道:“大小姐体弱,只要好好将养着倒是无大碍,不过……这疯病还得继续医治!若是再犯,只怕是药石无医。”
郎中说罢很熟练地拿出一小瓶子丹药,放在桌上,说道:“还请大小姐按时服用。”
“有劳!”白画脸上带着担忧,又对这白黎柔声责问:“姐姐这次可真是太不小心的,怎的就落水了呢?害得母亲好生担忧。”
端坐在床上的白黎没有理会白画,她在想着自己的事,将所有关于白离的记忆整理着。
不过这白画的演技真是让人佩服,明明手里拿着刀子,却依旧能笑得明媚清风!口腹蜜剑不外如此!
白画见没有回应,不由得皱眉,白离虽是个安静的性子,可如今的白离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姐姐?”白画不由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说!”白黎被打断思路,也没恼怒,只微微看向白画,示意她有事便说。
那副模样像极了主子对下人的说话方式,白画当即破了功,脸上笑意褪去,怒上心头,却也不好说些什么,轻微地吸了口气,又换上了温和的笑意。
“那姐姐可要好生休养,妹妹还得帮着母亲处理家事,就先回去了!”白画温和一笑,规矩一礼转身离开。
不过是个姨娘,竟再外自称她的母亲,倒是抬了芳姨娘自己,却踩着这个白家嫡女。
看着那群人离开,白黎走出屋门,缓步走到那棵梨花树下,看着杂草丛生的院子,眼里一片清明,这一刻,只觉心里好似安宁下来。
“我替你活下去!她们欠你的,我替你要回来。”
胃口一阵绞痛,痛得白黎扶住跟前的老树,她又些虚弱地对身后白芷说道:“白芷,给我弄点吃的,我饿了!”
“这……”白芷欲言又止,面色微变,为难道:“小姐,现在还不是晚膳时间,二夫人见今日午膳时候小姐正在昏迷,也未送过来……”
“你现在去拿!”
“奴婢……奴婢不敢去……”白芷咬着唇,怯怯地低下头。
白黎无奈地看着白芷,紧接着一阵眩晕,好生生的人就这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