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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是永远捉摸不透的东西,谁知道哪一天会安排你我初次相遇,或者再度聚首。
宁岚对胡佳一的热情依然没有消减,如果宁岚对一件事的执着上升到某个人的话,只得变本加厉。所以宁岚与胡佳一的故事并未寿终正寝,这么说好像也不够准确,因为他们才刚刚开始,又何来结束呢?
那是一个草长莺飞的季节,最后一个寒假飞逝而过。我们曾高山滑雪,密林堆雪人打雪仗;我们曾四人一起围坐火炉,烧土豆、烤红薯;我们曾提着烟火爆竹,挨家挨户的敲门拜年,我们也曾一起回到曾同窗三年的板桥初级中学,去看望我们的初中老师。我们曾无忧无虑的玩过闹过,我们曾不计后果地放纵过。我们……
然而一切的一切,不仅仅是这一个月寒冷又温暖的冬天,而是我们曾一起度过的所有冬夏四季都随着这个草长莺飞的春天重新到来而永远离去。
我们的课桌上除了一堆又一堆课本,还有一摞比一摞厚的模拟试卷,而且新的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在这个草长莺飞的季节里,刘雨一切如旧,每天都不会轻易辜负。除了课堂上认真听讲做笔记,晚自习后,已是十点,他仍然会努力地背单词。刘雨跟我们不一样,从他踏进高中这个门槛开始,他就已经获得了救赎。心中有梦的人,每一段旅程都会充实而饱满。秦川永远“没心没肺”,对他来说没什么事是值得烦恼的,也不应该有什么事应该感到烦恼,至于高考,对他来说,重在参与!秦川最快乐的时光是和体专队一起度过的。
我真的很羡慕他,能有一群人陪他一起浑汗如雨地训练。秦川说,“当你踏上跑道,教练的信号枪一响,你和身边的人都会全力向前冲刺,那一刻你的眼睛里只有终点,你的脑子里只会考虑一件事,怎么才能更快。”天哪,我起初简直不敢相信这话能出自秦川的口中。这小子应该永远的简单快乐,永远的没心没肺,怎会说出如此充满真理的话。然而我错了,秦川没有变,他像从前一样,难道这不就是大道从简的人生观吗?那时我恍然发现,我身边的人都在变,以一种我无法想象的速度,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我身边的人都那么努力地向好。
当然还有宁岚——这个真挚善良,又玩世不恭的小富二代。还有胡佳一,杨帆,还有永远天真可爱的,波波头的方芳。
宁岚与胡佳一的破冰之旅从一首诗开始,最终宁岚还是通过他的才华得到了胡佳一的青睐。
“如果我将离开此地
湖边的柳树是否还会依旧
当晚风袭来
那柳叶是否还会默默低语
可是在那树下再也没有人
静坐独思
堆砌那些美妙的词句
再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那个年轻人的踪迹
如果我将离开此地
太阳是否会早出晚归
可是再也没有人迷恋
那落日的美丽
如果我将离开此地
是否会有人对我亲切地怀念
那张略带沧桑的脸
却有珍贵的孩子气
可是,如果我将离开此地
一切当会如初
也许在我曾踏过的路途上
还会开出新的鲜花
诞生新的生命
那么,一切就都够了
我将不再追忆那些过去
但我仍将赞颂世界上美的东西
那些岁月留下的奇迹”
宁岚的一首诗博得了语文老师的极大赞赏,并在其它班级间传阅,这首诗也有幸落入了胡佳一的手中。胡佳一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只会撩妹套近乎,其手段像其他人一样平庸的宁岚,心中竟然也会有如此情怀。从那天起,胡佳一不再拒绝宁岚的信件,她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拆开来细细地读。
宁岚也不会想到,在高中学海生涯即将结束的时候,一切终于又有了希望。
又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蒙蒙小雨刚刚停下,空气中略带着余冬的微寒。宁岚拉着我,我们又一起并肩向巨大的绿茵足球场走去。
宁岚率先往地上一趟,像往日一样,以四仰八叉地面向夜空。
“饶一,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像是多了一个东西。”宁岚定定看着夜空,对我说道。
“不是多了一个人吗?怎么就变成东西了。”我还试着和宁岚打趣。
我以为他会像从前一样,狠狠地锤我一拳,然后愤愤地说道:“去你的,你才是东西呢!”然而他没有。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的,充满温情的,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人,我心里早就有啦。这次这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他软软的,大大的,占据着心的大部分空间,那种舒适的满足感真是太美妙啦。”
我终于明白宁岚是在炫耀他和胡佳一的最新进展,虽然并不能完全体会他说的那个软软的,大大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东西。
“搞了半天,原来你是在炫耀啊。”我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随即也躺了下来,看那片夜空,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星星,黑色的云影都藏的很隐秘。像杨帆一样,总是昙花一现。可即便是这样,它还是吸引着你,那深邃的夜空像是藏了一连串的秘密,让你充满好奇和渴望。我也沉浸在无穷的遐想中。
然而这种短暂的入迷很快又被宁岚打破。“我今天上午给胡佳一写了一封信,想请你帮我看看怎么样。”随即宁岚便从裤兜里掏出那封信,准备递给我。
“得了吧,你怕又是在嘲讽我,你一个大才子还要我帮你看?”我懒得理会他,又假装看属于我的那片夜空。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我自己找不出问题,说不定你一眼就看出来来了呢。”
宁岚轻轻地抚摸着手里的信,他缓缓站起来,走到我的面前,他继续说道:“更重要的事,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想第一个跟你分享。”
我被宁岚的话再一次触动,历历往事又再次在脑海里翻涌。我又想起三年前我和秦川曾那么默契地伤害过他,想起那天我们爬上山顶时许下的那么多承诺,想起在心底快要发酵却始终没能对宁岚亲口说出来的道歉的话语,想起在山岗上,他爽朗的笑声。想起他的诗,“我们会各自找到心爱的姑娘/但是,友谊地久天长。”
我接过宁岚的信,不再说什么话,开始一字一句地读着他写给胡佳一的信。
“美丽的胡佳一同学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四封信,是最认真的一封信,也是最郑重的一封。也有可能是高中学海生涯中最后一封。
像往常一样,我必须先大加赞赏你的美丽,你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嘴上抹了蜜,故意说好听的话讨你欢心。而是对你,我必须足够真诚,从两年多以前,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明亮纯净的眼睛,微微挺立的鼻梁,淡红精致的嘴唇,还有脸颊修长的弧度所深深吸引。
你或许可以把我对你的这份喜欢理解为见色起意,我是没有意见的。人都会追求美的东西,我也不例外,因为我也只是个普通人。而且我不仅今天会在信里称道你的美丽,以后的每一封都会如此,这是我喜欢你,思念你的第一个方式。
如果许多年以后,我们最终如愿走到了一起,如果岁月的风把你的容颜吹起褶皱,那么通过那一封封我写给你的信,能重新找回青春年少的你,这肯定能成为我一辈子骄傲的事,所以请你把我写给你的信小心收藏。”
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很多事情都让我措手不及,回想起曾经一路走来的十八年,带给我最多快乐幸福的人是饶一,秦川刘雨他们,在我身上发生过的幸运的事都跟他们有关。我很荣幸与他们的友谊能一直走到今天,这也许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因为它也曾那样无情地从我身边夺取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我原以为我会就这样,我们四个一起玩到大,玩到老。至于未来人生的另一半,我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我有时候会觉得很孤独,因为有些东西别人有的我一辈子只能奢望,但我又能迅速调整过来,因为我又觉得我什么都没有,又好像都不缺。
直到遇见了你,遇见了那个带给我怦然心动的你。说实话你真是够残忍的,我送给你的奶茶,你的苹果,你一样都不接受。尽管两年多以来,我也从来没停止过对你的想念。我也想过放弃,事实上我也的确放弃了,我不再给你送任何礼物,不再绞尽脑汁地想象我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形象,我的确是放弃了,虽然我的心却从来没有答应过。
我仍然会留意在操场上流动的人群,仍然会情不自禁地朝你的教室门口看,如果正好你出现了,那就多看你一眼吧,反正我也不费事,你也不吃亏。你说是吧?
可是,我没有想到一首不是写给你的诗,竟然能让你主动给我写信,说实话,我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甚至都舍不得把信拆开,因为你的信是如此的珍贵又如此的稀缺,我打开读了,就再也没有第二封了。
说到这里,我真的很谢谢你,谢谢你有让我回信的勇气,谢谢你能让我再次收到你的信。
虽然你的信只有寥寥数语。你说,看来你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你的所作所差点埋没了你的才华。
说真的,这话让我一头雾水,为此我整整失眠了一个晚上,也想了一个晚上,我究竟是什么所作所为呢?我平时容易爆粗口,大大咧咧,但我也是分场合的。至于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我真的无法改变,比如贪财好色,比如,喜欢你…比如,我想给你写一辈子的信。
我知道如果今天你接受了我,肯定也能接受这些你认为的所为所为,如果今天你拒绝了我,那么我的改变将也不再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会接受吗?你会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有人说过,暧昧是两个人最好的状态,最理想的方式。可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了。我怕有些事错过了就会一去不返,我怕高考完之后我再也找不见你,我会不知道信该往哪里寄。
在这里,我为你准备了两首诗,你喜欢哪首就留下哪首吧,然后把那首不喜欢的再寄给我吧。
第一首,写给美丽的胡佳一
我征服了你
但我还要待你如初
带着试探和惶恐
如果你点点头
这春风才能吹开我的笑容
我的心才能安稳在怀中
可是,当你摆摆手
我的心会马群受了惊扰
谁也不能制止那冲动
可是,只要你轻轻伸出那小手
这缰绳就会稳稳握在你手中
我一定乖乖似绵羊
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首,写给一位爱而不得姑娘
我知道明天就要下雨
就算是渴望天晴
可我用什么改变风吹雨打的路径
我知道明天你就要出嫁远行
就算是我心中注满柔情
可我用什么挽回你的心
除了感叹命运
别了,心爱的姑娘
并非是我懦弱什么也不必诉说
只要是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运
也许多年后,我会亲切地将你怀念
我曾对一位姑娘一往深情
只可惜那时我一无所有
除了一颗真心
我期待你的回信。
宁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