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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完酸萝卜,朱厚照又将酸豆角切成无数小丁,摆盘装好。
他的手艺自小就开始磨炼。父母早年在楚省的某个大城市开了一家早餐店,生意火爆。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朱某人就经常在店里打下手。
再加上他又是个吃货,喜欢研究美食,久而久之在厨艺方面还是有些心得。
可惜今天早上注定是没有时间做出品类繁多的早餐了,只能先做一碗热干面对付过去。
没有辣椒,炒点蒜蓉茱萸来提味。
清洗食茱萸,沥干清水,随后将之一一切碎。
生姜剁碎。
一套流程让棠溪目不转睛,她原本还担心朱厚照伤到手指,现在完全没有这种顾虑。
人家那架势看起来极为娴熟,做出这些准备还没用上几十息,速度之快,就好像与生俱来一般。
“啪!”
朱厚照横握菜刀,重重拍下。案板上的几瓣大蒜登时被拍碎。
去掉蒜皮,再加入捣罐中捣碎。
“刘伴伴,小火就可以了。”
锅中热气一下子蹿出,锅底残留的水滴瞬间被蒸成白烟。朱厚照用铲子舀了一小勺猪油,放入锅底。
凝固的油脂在高温的加热下瞬间化为液体,清香四溢。
“滋滋滋。”
待到油热,朱厚照放入姜粒、蒜末煸炒。
不多时,姜蒜的香味也出来了,小朱立刻将盘中切好的食茱萸放入锅中翻炒。
大部分人认识茱萸这种植物,估计源于王维那首《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但是茱萸分为山、吴、食、草四种。其作用也包含辟邪、入药、做头饰、调味等多种。
照哥此时翻炒的茱萸就是可以作为增辣调味料的食茱萸。
几个铲子来回,食茱萸那股辛辣的味道已经出来。
棠溪受不了这股辛辣的气味,用手扇了扇口鼻处。
刘瑾坐在灶门口控制火量,食茱萸炒出的油烟被他吸入肺中,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有种担心,太子殿下会不会是在捉弄人?司礼监、光禄寺的厨子做菜,何曾搞出这等炙辣的味道?
先前的一手刀工,着实让刘瑾有些吃惊,可是他并没有忘记朱厚照的本性。
或许人家根本就不是来做饭的。
只是玩玩而已。
刘瑾犹记去年太子殿下为了过一把将军瘾,硬是让自己捏了数百个泥人军士。当时虽然有其他人帮忙,可还是把自己给累瘫了。
以前喜欢模拟兵事,现在又对庖厨之道产生兴趣。
搞来搞去还是东宫的下人遭殃。
想到朱厚照先前的那句话,刘瑾就不寒而栗,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想让咱家吃锅里这玩意吧?
“熄火熄火!”
朱厚照麻利地将蒜蓉茱萸铲出,摆放在盘中。趁着黑锅还有余温,他又加了两瓢凉水。
棠溪此时也已经把面和好了,她看着朱厚照手边那盘热气滚滚的东西,胃里翻滚出一阵恶寒。
小朱听到动静,得意之色都挂在脸上了。
本大将军只不过是做了一点调料而已,这就开始嘴馋了。
“真没定力。”朱厚照接过棠溪手里的面团,嗔声道。
棠溪:“???”
那个面团经过醒面、溜条、拉伸,终于被炮制成了数据线一般粗细的面条。
这粗细,朱厚照自己都觉得不太高级。
棠溪和刘瑾更是嫌弃得紧,只是不敢说出来拂了太子千岁的面子。
市面上倒是有比这更宽的面条,可人家那是宽面。
朱厚照整的这拉面实在是过粗,直径都快赶上人家宽面的厚度了
“去清宁宫的膳房拿现成的面条不好么?非要从面粉开始折腾,待会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咱家。”
刘瑾看着锅里翻滚的面条,实在是有口难言。
他六岁进宫,受过冻、挨过饿,也拥有过一段极其凄凉的幼年。就算是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刘瑾也没有忘记曾经的那段艰苦岁月。
因此得人孝敬之后,他也是把银两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侍奉太子,刘瑾的吃穿用度都和以往有了很大的区别。可他并没有产生那么多讲究,大鱼大肉会吃,粗茶淡饭也能接受。
但是朱厚照锅里煮的东西却让刘瑾打干呕。
按理说这样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太监,应该不会嫌弃这嫌弃那,可刘瑾就是觉得锅里煮的那东西倒胃口。
刘瑾一次次地把嘴边的口水吞咽下去,企图压制肚中翻涌的胃酸。
朱厚照一听这家伙咽口水的声音,顿时来了兴趣,拍着刘伴伴的后背:“刘大伴不要心急嘛,本宫定是不会少你一口吃的。”
刘瑾一听,如遭雷击。
时间又过去一会儿,锅里的面条已经煮成八九分熟。
朱厚照将这些面条尽数捞起,沥干流水,放到簸箕之上凉置。
紧接着他又让棠溪和刘瑾二人将面条担开,增加散热面积。等到水分蒸发了一部分之后,又在面条上面淋上些许香油。
至此,热干面的制作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
朱厚照在一个大碗里面盛满了面条,加上两勺芝麻酱,一勺蒜蓉茱萸、一勺酸萝卜丁和酸豆角,最后还抓了一把葱花撒在上面。
至此,一碗热干面大功告成。
朱厚照自然是要兑现承诺,他将面条端到刘瑾面前,热心道;“刘伴伴,快尝尝鲜。”
“奴婢领命。”
刘瑾看着那碗黑暗料理,迟迟不肯伸出双手。
朱厚照哪能让对方磨叽,当下便瞪了刘瑾一眼:“怎么,刘伴伴不想尝尝本宫的手艺吗?还是说这面条之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吃了会让人七窍升天?”
“此事不是殿下想的那样,这些食材都是奴婢从良善之家采买的,这些百姓心地淳朴,是绝对不可能暗中下毒的。奴婢前日出宫也刻意隐藏了身份,想来也无人会置一个陌生人于死地。”
一席话直接把人架在火上烤,刘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跪上许久,不见朱厚照说话,刘瑾啜泣道:“况且此事关系殿下之安威,奴婢不可能不谨慎行事。这些食材昨日已让太医院的医官们验过毒,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朱厚照不为所动。
宫里的太监个个都尼玛是老戏骨,这么快就哭上了。
朱某人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看刘瑾是不是真的在哭。
而刘大伴伴此时声泪俱下,鼻涕差点喷到朱厚照脸上。
“现在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刘伴伴自证清白,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朱厚照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