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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一行人略微收拾了一番,沿着地铁轨道朝五一里走去。
阿鬼一手将物资扛在肩上,一手举着蜡烛,走在队伍前方领路。
之所以用蜡烛,一是因为地铁内若有怪物蛰伏,奔袭间必定会引起风动,他们也能提前察觉。
第二个原因,城内电力系统瘫痪后,这也是人类唯一能用的照明工具。
一个文明的建立,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毁掉它则只需另一个高等文明挥一挥衣袖。
比如,你用随手用火烧毁的蜂窝,或是无意间用脚踩踏的蚁巢。
李乘风抱着夭夭跟在后面,一旁的熊哥双手举着一捆物资走在一侧,后者一边走,还不时的看李乘风一眼。
李乘风被他看恼了,没好气道:“有什么问题就问,别一脸猥琐的看着我,怪瘆人的。”
熊歌嘿嘿一笑,问道:“呵呵,我就是想知道你真的精神疾病患者吗?人格分裂的那种。”
李乘风淡说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那些分身就是我的其他人格,如果你们发病时是物理攻击,那我发病时就是魔法攻击。我说,你没事打听这个作甚?”
熊歌笑道:“还不是因为从未见过精神科的异人,不知其病变原理,有些好奇罢了,不要介意啊。”
李乘风淡笑道:“我要说我其实剑仙,活了几千年的那种,你信吗?”
“我信。”
熊哥尴尬一笑,转过头,小声嘀咕道:“看来真是精神病。”
几人继续往前走,通道中倒是没什么意外,但他们头顶不时的传来震动,不断有碎石落下。
此处离地面至少有三十多米,震感这般强烈,可见在上面活动怪物有多么凶猛。
一个小时后,几人来到五一里。
刚一走上楼梯,一股难闻到极致的酸臭味涌入几人的鼻间,李乘风赶紧给幺幺带上一只不知从哪找来的口罩。
商场内光线很暗,微弱的烛火照亮出一张张病态的脸。
走廊两侧的店铺中或坐或站着一些人,他们表情麻木,眼神空洞,有的躺在冰冷的地上不时呻吟几句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末日降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间已成炼狱。
李乘风眉头紧锁:“这里大概有多少人?”
熊哥说道:“一千多人吧。”
李乘风问道:“他们就在这里等死?”
熊哥表情平淡道:“不然呢,地面世界已经不属于人类,他们没有半点自保能力,一旦走出这里,必死无疑。”
李乘风叹道:“为什么不愿意搏一把呢?”
熊哥淡说道:“末日降临的当天,这里聚集了上万人,他们也想过以命相博,结果你看到了。其实,每天都有人从这里走出去,然后被怪物抓住,撕咬,啃食,最后吞掉。运气好点的能逃走,但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死法。饿死,然后被吃掉。”
李乘风默然,他没有问“你们为什么不想着救些人呢?”之类的话。
人之初,性本恶。所谓法律、道德、制度这些人类耗费了几千年建立的秩序,在病毒爆发的那一刻就瞬间崩塌了。没有了这些约束,人类心中的恶会被无限放大。
要想救下这些人,能力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救人之后呢?
普通人无法消耗怪物身体里的毒素,人类社会在遭到肆意破坏后,生产力又几乎等于零,这就意味着能够被他们消耗的粮食是吃一份就少一份。
一千多人,每天消耗的粮食就得几百斤,在食物匮乏的末日,没有哪方势力敢站出来担这一份责任。
末日之中,人命往往最不值钱,何况还是少有价值的普通人。
几人继续往前走,李乘风也没有再去看那些如同木偶般呆在店铺内的人。
偶尔有人挣扎着爬出来,乞求他们能给点吃的,他们也是置之不理。
往前数百米,他们穿过一道防火门,眼前突然一亮。
他们的位置依旧是在地底,但已身处于商场的主体部分,这是一个七层楼高的建筑,顶端是无数块钢化玻璃组成的巨大天窗。
稀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人些许温暖的感觉。
大堂之中,分散站着一些人,地上堆放着他们的物资。
李乘风粗略数了一下,一百人左右,皆是异人。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当即有个青年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几名同伴,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蛇皮袋。
青年看向几人,视线最后落在了熊哥身上:“你们想置换什么东西?”
赵完璧是一个生态蔬菜种植户,末日前在郊区租赁了上千亩的田地用来种植各种蔬菜瓜果。
末日开启后,这些农作物大多被毁,幸而仓库内还剩一些没来得及卖出的粮食兼用型的蔬菜,比如土豆、红薯、玉米等。
末日降临后,他和同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置换一些生活物资。
只不过这些农产品对异人而言没有多大吸引力,毕竟后者更热衷于譬如怪物血肉之类有助于他们病变的物资。
所以,前期他们还能换一点罐头、药剂之类的物品,随着时间的推移,别人手中的物资也越来越少,很多人都不愿意再和他们置换。
毕竟异人需要病毒,而不是淀粉和蛋白质,但有能力和他们置换的也只会是异人。
故而,他们在见到李乘风等人后,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
他们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熊哥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东西?”
赵完璧让身后的同伴放下手中的蛇皮袋,并打开了一些:“这里有一些土豆和玉米,大概一千斤左右。”
熊哥眉头微皱,这些东西虽然抗饿,但不便于携带,制作起来也很麻烦,同时又费料费水,根本不及罐头方便。
赵完璧见到他的表情,想着这单怕是没戏了,
他眼中露出一抹失望之色,尴尬的笑道:“如果你们想要的话,可以折中给你们,只算五百斤好了。”
熊哥面露难色,看向一旁的李乘风。
李乘风则问道:“阿鬼,我们有什么东西?”
阿鬼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看向赵完璧,说道:“我们昨天刚击杀了一只3级怪物金钱活门蛛,收集到的物资将近又一千多斤,外加一升怪物的血液。”
他没有说得很细,懂的人自然就懂。,级怪物除了因果之外,身上其他东西也都是宝贝。
皮毛可以缝制成护甲,能抵挡一些腐蚀性液体的攻击,比如金钱活门蛛自身携带的毒液。
断肢做成武器,应该能对一些3级以下的怪物造成伤害。
蜘蛛血肉的珍贵之处就更不用说了,虽然颇为恶心,但里面蕴含的病毒还是很可观的,那些才完成初次病变的异人吃个几百斤或许就能再次变异。
听到他们竟然猎杀了一只3级怪物,赵完璧与其同伴各个面露惊骇之色,原想着李乘风几人和他们一样都属于弱势群体,无非是出来碰碰运气的。
哪曾想,对方不仅不是倔强青铜,有可能还是荣耀黄金。
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是对付1级怪物都很艰难,毕竟现代人类在食物链顶端待了数千年,早已失去野性,捕猎能力可以说是负数。
而每一种怪物在变异前都有着特殊的捕猎手段,人类病变后,除了发病,也就身体素质强一些,同等级下又如何是怪物的对手。
赵完璧咽了咽口水,目光看向李乘风,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眼前这个长相普通的少年是他们的决策者。
他露出一抹自认为还可以的笑容,颤声道:“我们想拿这些食物换50斤蜘蛛肉可以吗?不行的话,四十斤也成。”
虽然有些吃亏,但普通物资和特殊物质的价值本就不对等。中间又没有类似于货币这种关于交换权的契约存在,只能是交换双方根据自身对物品的需求程度来估算交换的数量。
李乘风淡笑道:“哪有自己杀价的道理,东西全要了,给你们一百斤肉。”
熊哥张了张嘴,很想提醒他,这世上也没有对方物品涨价的道理。
不过,犹豫再三,他终究没有开口。
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行事好像从不居于寻常规则。
或许,这原本就是他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