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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晓看着沉沉睡去的飞絮，悄然起床。
推门，深夜的寒风冷得直钻心窝，轻轻拉上门，依靠在墙跟，取出一根烟幽幽地抽上，鼻息里满是烟草的香味，让她从身到心静下来。
思绪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漫延开…
“老陈头，有些日子不见，去哪赌去啦？”
“赌个屁，在家病了几天！”
“哈哈，啥？你病了！老天爷长眼啊，是该把你这缺德孙子病病！”
“你咂说话的呢！”
“我咂说话？你不给你家闺女上学，才十来岁就让她干地头田间这么重的活！我骂你咂啦！”
“就一没把儿的赔钱玩意！干点活咂的！”
田头干活的田嫂听着来了气，指着老陈头骂开：“你这缺八辈子德的偏心眼，你那大宝二宝，两个身强力壮的儿子呢？让一个女娃娃干这么重的活，阎王怎不收了你！话该把你病死！”
“走，告诉村长去，让他找两个吃公粮的把他给抓了！”
一听这话，陈金龙服了软：
“我不这两天生病吗？凤儿！赶紧的！别杵在那！回家烧饭去！”
晓晓长长吐出一口烟，将自己埋进烟味里，心中泛起层层悲凉。
“打那后，我更苦了！农活也没少干，为了避开人，天不亮就催着下地，真是又累又睏啊！”
晓晓深吸一口，向上吐个烟圈，另一个画面跳出来。
“老陈头，你那三娃娃越长越出挑，黑牡丹啊。”
“说婆家了吗？”
“闲操萝卜淡操心！管你屁事！”
媒二婆子一脸尴尬地笑着：“这不，田家老大看上你那孩子了，两个青梅竹马的，是桩美事！”
“美个屁！田家能岀多少彩礼？！”
“这个数！”媒二婆坚起一个手指头。
“这么少？大宝二宝要娶媳妇呢！”
“跟他家说！让他死了这心！我已把女儿说给山那头吕家二儿子了，和老吕的大女儿换亲！”
“啥？呂二可是个傻子，还动不动打人，你亲闺女，忍心往那火坑推？”
“那也没办法的事，谁让她生我家呢？”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媒二婆摇着头走开，随即將这消息传给老田家。
田大打小和陈金凤玩得来，金凤不似其他女孩般娇气，爬墙、掏鸟、下河摸鱼虾…啥都行，与他特投脾气。
长大了，田嫂喜欢凤儿的勤劳能干，便想娶回给田大，跟儿子一说，田大喜不滋滋地等着好消息，却不成想是这么糟糕的结果，便连夜去敲凤儿的窗子，把这噩耗告诉给她。
“凤儿凤儿…”
“谁？”
“田大。”他小声地回答。
“这么晚来干吗？”
“陈金龙要把你嫁给吕二那个傻子，和他家大女儿换亲！你赶紧逃吧！”
“…”屋里一片死寂。
“不会吧？”
“是真的！沒骗你！”
田大着急得有点口吃：
“今天，媒二婆子帮我跟李金龙说咱俩的亲事，他一口回绝，说是要用你换亲！”
“…”沉默了一阵，屋里传出“他敢！我不嫁他能把我怎么招？！”
“凤儿，你还是跑吧！你搞不过李金龙的！”
“…”又是一阵沉默“我从没离开过这，我还能去哪呢？”
“那…明晚…这个时候…我和你一起？”
“嗯！好！”
“那…我先走啦？”
“嗯。”
田大投入地与金凤聊着话，月亮暗影里，陈金宝（凤儿的大哥）出来撒尿，刚好看到听到这一切。
第二天晚上，金凤洗刷过后，早早进了自己屋。
金龙与金宝父子俩一使眼色，一个奔窗一个奔门，将门窗通通锁死钉死，绝了凤儿逃跑的念头，末了，把偷偷摸摸过来的田大狠揍了一顿。
出亲当天，金凤被父子三人架着往轿里塞。金凤从小干农活，力气虽大也抵不过三个男人。
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地嫁给傻吕二，被强奸破了处子身不说，还被打折右小腿，吕家穷没钱住院看，落下些许腿疾，阴雨天就隐疼，走路姿势有些向右斜。
黑暗中，晓晓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右腿，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