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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浮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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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片刻,长更鸟已载着无明缓缓落在浮水寺山门前的一个水潭里,潭中的水不停翻滚着,却是寒气逼人。

    潭水中另有三只长更鸟,身形比无明座下的那只更大一圈,毛色却暗淡了不少。

    三鸟在寒水中相互戏耍着,时不时翅膀击打水面,扬起无数水花。

    无明莞尔一笑,双手挡在了头顶,但仍有不少水珠洒在了他身上,也不以为意,轻拍了下身下的长更鸟,说道:“快去找你的同伴玩吧!”

    长更鸟仰头鸣叫数声,当是会意,声音清亮,响彻云霄。

    无明起身,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身体腾空而起,再落地之时,人已越过山门前的一百零八级台阶,稳稳站在山门口。

    山门之上悬挂着一块极大的牌匾,分辨不出是什么材质,通体漆黑,描着奇异花纹的金边,似龙似蛇,又像是植物的藤蔓,无明一直都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图案。

    牌匾正中央浮刻着‘浮水寺’三个金漆大字,同样是刚劲非凡,倒是与黑水河岸边的那块石碑上的字迹有几分相像。

    山门之下,红漆大门之前,有两个看似中年的僧人,身穿青灰色的僧袍,长得甚是魁梧。

    两人见是无明归来,齐齐上前,双手合于胸口处,微微低头,恭敬喊道:“师叔!”

    无明摆摆小手,说了句,“不必多礼。”蹦跳着从二人之间走过。

    刚走了几步,又退回二人中间,向左边那个和尚问道:“一游师侄,你多少年岁了。”

    左边的僧人想了想,垂首道:“回师叔,弟子来到寺里至今刚好三百年整,俗家时,痴活了多少年,却是记不清了。”

    无明点点头,道:“那你可曾听说过人族和魔族大战?”

    一游和尚思索片刻道:“早年间,听空痴师祖讲过一些。”

    无明兴奋道:“那你,可知真假?”

    一游道:“弟子愚钝,辨不出真假。”

    “不知?”无明嘀咕着,又看向了右边的和尚,道:“那你可知......”

    右边的大和尚,还没等无明说完话,连忙摆手道:“弟子还年幼,就更不知了,我才二百岁还不到呢!”

    “原来,你们都不知...”无明自言自语,轻挠着自己的脑袋,不再理门前的两人,快步往寺里走去。

    途径钟楼时,远远的,便闻到了一阵浓厚的酒香,扑鼻而来,无明心道:“空痴师叔肯定又喝多了。”

    三两步跳上钟楼,只见师叔独自在一口老旧的大钟跟前打坐,眉头微微紧锁,身旁落满了枯叶,风一吹,便四处飞舞,多少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空痴大师和无明一样,是寺里仅有的两位不受戒律束缚的僧人。

    无明是鸡鸭鱼肉,什么都吃,空痴大师倒是只爱喝酒,每日都需喝得醉醺醺方可罢休,但他却从未误过早晚撞钟的时辰。

    听师兄们说:师叔,是自罚来钟楼敲钟的,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寺里晨昏都需撞钟,早晚各敲一百零八下,每一声响亮的钟声,都是师叔以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往黑铁大钟上撞,他说:撞钟也是一种修行。

    每次撞完了钟,空痴大师都会在大钟跟前打坐许久,无明原以为,他是对大钟的虔诚,后来才知道,其实他...只是头晕。

    无明笑着看了看空痴,在他身旁蹲下,轻轻将飘落在他肩头上的枯叶拿掉,望着他的额头连同皱起的双眉,就觉得像是连绵不绝的山峰一般。

    师叔的眉头,通常都是皱起的,只是,喝醉后的他,脸上比平时多了些笑容,无明很想伸手,将他紧锁的双眉抚平,却又害怕连同笑容一块被抹掉,犹豫了数次,终将不忍将他吵醒。

    寺里的大部分人,都觉得空痴师叔过于异类,不尊规章,行事只凭喜好,全然没有出家人的模样,无明倒是觉得他极好。

    正捡着树叶,忽然,后院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声响,还夹着几声兽的惨叫之声,无明猛的站起,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只道,想是有热闹可看了,便急忙忙往后院赶去。

    拐了几拐,穿过了大殿,再往戒律堂侧面越过了一座藏经楼之后,便是后院斋堂,打斗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

    无明虽说年纪尚小,身形却是灵活至极,脚下生风,一眨眼睛,人已到了斋堂前的空地边上。

    放眼看去,只见十多个师侄,正团团将两只三阶魔兽围在其中,不远处,还有一只已被制服的一阶魔兽,在另外三个和尚的棍下奋力挣扎。

    关于魔兽的等级,无明倒是了解了一些,魔兽的等级区分是按照魔族来评定的,初级的魔兽分一到九阶,每增加一阶,实力都是翻倍地增长。

    据说九阶之后还有魔灵、魔兵,甚至更高的等级,实力远远在初级魔兽之上,并拥不亚于人族的智力,难对付的很。

    眼前,被众僧人围在当中的那两只魔兽,一只是浑身绿色的大蜘蛛,另一只是全身冒着火焰的狼,正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虽说,只是两只普通的三阶魔兽,其实力却也是不容小觑,普通人若是遇见,怕是再长一条腿,也是难以逃出魔爪。

    那只浑身冒着火焰的狼,微微的伏低了身子,双眼闪烁着深邃的绿光,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喉咙里闷哼着。

    十来名和尚面对两头魔兽,看似胜算,却也是半分都不敢轻敌,众僧各自紧了紧手中的棍棒,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

    那狼怒吼一声,全身毛发根根立起,猛一张嘴,向前方喷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那火见风便长,直冲面前的几个和尚而去。

    众人不约而同,急急向后退了半步,紧跟着往狼的两侧逼近,速度奇快无比,都是脚下一点,便远离了之前的位置,身形刚刚站定,手中的长棍,已高高举起,朝狼的头顶打去。

    狼的速度更快,众僧的棍子刚举起,它已向左前方冲出,‘砰砰’数声响,挥向狼头的棍子,全都落空,打在了地上,众人来不及惊愕,赶紧避开。

    最前方的两名和尚一个慌神,没来得及躲闪,直接被狼撞倒在地。

    倒下的两人急忙捂着胸口,脸色骤变,鲜血夺口而出,一时间竟双双愣在了原地,眉头拧在了一块,看样子,受伤不轻。

    无明看在眼里,暗自着急,心想:你俩本是能躲开的,只可惜,战斗之中竟然分了神,实在不该。

    那狼刚撞完两人,又是一个急转身,尖锐的爪子,划着青石地面而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狼的身形未定,便又朝面前,再次吐出一团火焰,那火焰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向十多名和尚直扑而去。

    眼见火焰即将包围众人,队形后方有个年轻的和尚,纵身一跃,抢在众僧前方,上前一步,大声喊道:“孽畜,休要猖狂。”

    说罢,一手将长棍别于身后,一手在身前结了一个奇怪的印记,四周骤然袭来一阵寒风,面前更是形成了一道蔚蓝色的水幕,瞬间化去了火焰。

    无明不禁拍手,称赞道:“好,这一招‘清风引水’用得恰到好处。”

    众僧人听到无明叫好,先是一愣,随即心下一喜,齐齐朝无明看来。

    那狼一招未得手,再次伏低了身子,呲着牙,恶狠狠的盯着众人,迅速喷出一团更大的幽蓝色火焰。

    眼见火焰即将再次包围众人,未待其他僧人反应过来,无明掌中同样的一招‘清风引水’推出,一道巨大的水幕如冰墙一般,霎时间便将火焰吞噬殆尽,并朝狼直扑而去。

    那狼哀嚎一声,向后倒退了数步,谨慎地盯着无明,全身微微发抖,脖颈后立起的鬃毛上,沾满了水幕爆开后留下的水珠,一时间竟结成了冰渣子。

    同样的一招浮水寺的初级功法‘清风引水’,在无明掌中使出,可比那个年轻的和尚使用,威力大了不少。

    众僧人顿时向无明投来敬畏且羡慕的眼神。

    “别发呆,趁它病要它命,别错失了良机。”无明见众人已脱离危险,提醒一声,便退到一旁背着手观看。

    “是,师叔!”众僧人应和一声,纷纷出手向狼攻去,拼尽全力,各展高明。

    右侧有一个和尚也不甘落后,一抖手里的棍子,欲向狼的脖颈扫去,棍刚扬起,便觉得被定在了半空,几根乳白色的蛛丝紧紧缠绕在棍子的顶端。

    想来,那只绿色的大蜘蛛也是按奈不住了,也向众人攻来,八条毛茸茸的大腿,每条都足有一人多高,支撑着一个墨绿色的身体,腹部处正不断飞出乳白色的毒丝,空气中顿时传来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无明不禁捏住了鼻子,心想:这毒蛛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此臭气熏天。

    可场中的十多名和尚,却如同没有嗅到这般恶臭,仍然面色不改,身形快速地在两兽之间来回穿梭,一丝都不敢怠慢。

    随着两兽左右乱窜,面前的战斗,一时间便被分成了两拨,五六个和尚专心对付那头狼,另外六七个和尚,齐齐向蜘蛛而去。

    蜘蛛的攻势,丝毫不亚于那头狼,看似庞大的身躯,动作却是一点也都不慢,来回吐着蛛丝,甚是凶猛,嘴里还时不时喷几口绿色的毒液,那毒液落在地上,地上的沙土便跟着冒泡,树木沾到就枯死。

    几人不敢硬扛,一边躲避着蛛丝和毒液,一边寻找机会的出手,一来一往打得火热,双方都是僵持着,十多个和尚打两只魔兽,倒也不至于吃亏。

    无明正看得起劲,忽听得,头顶之上有人喊道:“无明师弟,到这边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