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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方圆十里最英俊的屠夫,她是沉鱼落雁举止风流的寡妇。
华蓉第一次见到玉渊时,就觉得自己一定要成为那个人的妻子。虽然他不过是在她酒楼对面摆摊的屠夫罢了。
于是她靠着酒楼的门框,一手抱胸,一手摇着团扇。眯着眼肆无忌惮地盯着玉渊。
玉渊不过抬头看了她一眼,跟没看见一样,又低头将切好的五花肉递给一位正值妙龄的姑娘。
华蓉刚嫁进华家的时候,正赶上招兵,生性耿直的老爷子一丝都没留念地将新婚第二天的华傅赶到了战场上,没多久就传出战死的消息。华家老爷子自觉对不起她,便允诺可以替她找些身家好的书香子弟改嫁,华蓉却期期艾艾地拒绝了,搬出了华府,以寡妇的身份自己拿了嫁妆钱开了个酒楼。
她招呼掌柜的看好店,慢慢朝肉铺走过去。
她这一靠近,肉铺前的几个小姑娘情不自禁地让出一条路。
她的笑在别人看来总是娇媚诱人的。
只有他视而不见,“要哪块?”他冷脸冷眼,头也不抬起来多看她一眼。
“你这块。”她声音轻快地调戏他。
“不买就让开。”他皱着眉,冷声说。
“你吃过午饭没?”华蓉像是没看到他的脸色,用扇子拍拍额头,忽然就岔开了话题。
玉渊被她忽然转开的话题说愣了,一时也没回话。
回过神的他一刀砍入砧板,巨大的声响让即使已经往回走了一段路的华蓉也抖了抖。
这一世的他好可爱,让她忍不住想调戏一番。
华蓉忽然停了脚,细细想,她刚才想了什么?
这一世?
难道她们上一世遇见过吗?
上一世的他是什么样子,也像这般冷漠吗?
华蓉忽然就笑了,她在想什么啊,这太可笑了不是吗?
随即她又摇了摇团扇,摇曳生姿地往回走。
她每天都去玉渊的肉铺报道,偶尔买买肉,借着递肉摸摸他的手,看他怒气冲冲地骂他贱妇。
有时也看他吃随身带来的馒头,总是让小二送几道素菜过去。虽然最后都会被玉渊倒掉。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寡妇门前是非多,从前她什么都不做就有人把她说得十分不堪。如今真有了什么,她更不怕别人说了。
玉渊却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
他直接问她“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你娶我啊。”她今天换了件素绿的衫子,称得她更加脱俗。
玉渊的眉又皱得紧紧的。
“我不娶你这般的丑妇。”他的脸又冷又正经。
她左右瞧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还没人说过她丑。
她笑得喘不过气,缓了半天才说:“玉渊,我知我配不上你,你便是让我做妾我也愿意。”
他还是皱着眉,像是不相信她说的话,还要说什么,却被华蓉截断,“你若是还不同意,我便和我公公说你轻薄我,他那般的脾气,定会闹得天翻地覆,让我做你的夫人的”。
她笑眯眯地,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算计感到脸红或是羞愧。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无耻。”他眼底怒火汹涌,让他那双眸子越发幽深。
“玉渊,你来来回回只会骂那几个词,语言真是贫乏,要不要今晚到我的宅邸,我秉烛教你。”她不怕死的又朝她抛个媚眼。
“你真以为我不打女人?”他的拳头攥得紧紧地。
“你若打我,我便说你要非礼我,我不愿意要反抗你便要打我。”华蓉当然不认为玉渊不会打她,她可时刻提防着他的手呢。
他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却没有真正地动她。
“明天记得给我答复。”她笑眯眯地趁他不注意摸了把他的脸,旋即远远地跑开。
独留玉渊一个人在那里气得火冒三丈。
没几天华寡妇要嫁给玉屠夫当妾的消息就穿得大街小巷、人净皆知了。
那天没有鞭炮,无需拜堂,只不过是简单摆了个酒席,门前挂了两盏红灯笼,请了些街坊邻居,就这样将华蓉迎进了玉家的门,足以见得玉渊对这件事的不重视。
不过华蓉一点也不介意,她就是对玉渊一见钟情。
纵然有无数的富家子弟热切地追求她,想要迎娶她为正妻,她都不屑一顾。
纵然玉渊是迫于威胁迎娶她,不爱她不重视她,她就是欢喜地心都要跳出来。
她想着,成亲后,她要为他学着洗衣服,为他学着烧饭,每天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她想的美好,以至于没看见他进来。
这样美好的愿望被他无情打破:“我在酒楼对面租了一家店铺,以后我住那里。”
他还穿着喜服,却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竟然连片刻的幸福都不愿留给她。
他就这么讨厌她?
华蓉看着他无情的背影大喊:“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讨厌我,我只是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难道很奢侈吗?”
他的背影停了一下,又越来越远。
身后穿着粉红嫁衣的华蓉终于忍不住泪眼涟涟。
起先她还敢找上他的铺子大闹一番,一点也不肯示弱地冲他怒吼,俏丽通红。
报复的在他面前和别的男人嬉笑打闹。
玉渊什么反应也没有,像是看小丑一般冷冷地看着她胡闹。
当知道做什么都没有用时,华蓉也渐渐地放弃了。
玉渊看见她躲在对面酒楼二楼的角落里偷偷地朝这边望,每天都让小二变着花样给他送素菜。
大概是觉得他天天对着猪肉不缺荤菜吧,她送过来的都是清淡开胃的。
他确实不爱吃荤菜。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当初没成亲的时候,天天看着他。
不过现在她却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不敢再站在他面前叉着腰轰走他铺前的小姑娘。
不敢再笑眯眯地偷袭他,然后在他怒吼出声时跑得远远的,笑得花枝乱颤。
她像个普通的妻子一样天天等他回家,他却一次也没回去过。
她不再穿华丽的衣裙,将那些美丽的衣服都压了箱底。换上了朴素的棉布做的衣服,原本散开的充满风情的长发也被华蓉用簪子束起来了。她的笑越来越含蓄,不再像从前一般笑面如花。她除了每天待在对面的酒楼看他,不再去其他的地方。
她履行了一个妻子该尽的责任,他却还什么都没为她做过。
他有时还是痛恨那个威胁他让他娶一个不喜欢的人的华蓉,有时又心疼这个为了迁就他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不再像他自己的华蓉。
到底什么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小小的县城谁都知道华蓉嫁过去,却不受玉渊的喜爱,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她以前的公公华老爷子也来劝过她,痛心疾首地怨她选了一个屠夫。
她什么也不说,静静的坐在床边绣一个花样。
华蓉一个人住在玉渊不大的院子里,连以前的丫鬟都没带着,什么事都自己动手。
本来也算是千金小姐,什么也不做的她,一开始吃了很多苦。
她的饭糊了,她就这样胡乱地将就。衣服洗破了,就又开始学如何补衣服。
久而久之,有人开始动了歪心思,就冲华蓉那绝丽的容颜,怎么也想试一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于是有一晚有人悄悄潜了进来。
过去也有人潜入还是寡妇的她的宅邸,那时有护卫有丫鬟,她没有怕过。
当她发现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进了院子,正小声地想要锯开她门上的木闩。
她四处找可以防身的东西,但是什么也没有,就连簪子都是最简单的木簪子。
她吓得发抖,缩在墙角眼睛紧紧盯着门板。
没过一会,那个男人就出现在她面前,她尖叫着,手上木制的簪子挡在胸前划来划去。
那个男人欺身而上,没让华蓉挣扎几下就制住了她。
她哭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直到绝望。
然后想,若真是这般,倒不如死了算了。
他出现的猝不及防,拿着他杀猪的刀就冲进来。
她的衣物松松垮垮,露出雪白的皮肤,隐隐能见其中春光。
那个男人见玉渊这般拼命的模样,也吓破了胆,手稍稍松了些。
华蓉猛地挣脱了他的束缚。
还没来得及逃开,就被发现她意图的男人一把推倒,头直直地向床角撞去。
一刹那,玉渊的眼里全是血。
她静静地躺在一片血泊中。
也许再也不能帮他洗衣做饭,等他回家。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已经有一点喜欢上她了。
后来华蓉头上绑着绷带躺在床上时,偶然想起来,问正熬粥给她喝的玉渊:“你不是住在店里吗?怎么会那么巧就赶来。”
那么冷的一个人,竟慢慢红了脸。半天才说:“我把旁边那间院子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