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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姨娘的离去对于张府这样的人家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梁姨娘也还算是得宠,又生了儿子,也不过草草做了七天法事便下葬了。忙过了梁姨娘的事情,张厚这日想起还有那伺候梁姨娘的一干人等未曾发落,便着人将他们带至正院。
首先传唤的是桃花,因为那天有问题的那碗药是她熬好端给梁姨娘的,嫌疑最大。这几天的关押,桃花已经是惶恐之极了,从被带进来的时候,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是谁让你给你姨娘下药的。”
“奴婢不敢,每次的药都要给李妈妈尝过之后才会端给姨娘。”张厚听了,
“传。”一会儿,李妈妈被带了进来,王氏看着她,不怀好意地说道:
“每次端给梁妹妹的药都是你尝的?”李妈妈一听王氏的声音,心就凉了一半,今天王氏不会那么容易放过自己,于是暗下决心,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给琦玉带来什么麻烦。
“是。”
“那天你尝了吗?”
“老奴没尝。”张厚一听就火了。
“你敢竟敢违背我的命令?”王氏听了暗暗高兴,于是说道:
“老爷,这婆子本就是玉姐儿的奶娘,原就不该在这里的。”这句话不啻火上浇油,一下子点燃了张厚的怒火:
“仗着奶过姐儿,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平日里,你主子是怎么教你的。”李妈妈一听王氏挑拨离间的话,连忙辩解道:
“老奴不敢,老爷容秉,那日得了二小姐失踪的信儿,老奴实在放不下心,就回二小姐院子看看,耽误了些时候。”
“老爷,您听听,这可是个忠仆,听见玉姐儿不见了,连老爷的令都顾不上了。”王氏又在一边添油加醋。张厚果然迁怒于李妈妈,吩咐将李妈妈拖下去打二十班子,赶到庄子上去。
屋子里一众人都是王氏的心腹,谁又会给李妈妈求情。可怜她一把年纪,生生挨了十板子,被拖将下去。
张厚处置完李妈妈,又问桃花,那日煎好药,还见过谁。桃花摇摇头,
“奴婢记不清了,可是奴婢真的没有给姨娘下药,求老爷明察。”张厚听了,也不耐烦再听,说道:
“拖出去打十板子,看你说不说实话。”桃花一听就急了,突然她的手摸到腰间的荷包,赶紧大声喊道:
“老爷饶命,奴婢记起来了,那天送药的路上,奴婢碰见了阎妈妈。”
“传。”
阎妈妈进来先看了看王氏,低下头,跪在地上。张厚问道:
“是谁让你给姨娘下药的?”
“没有谁,是老奴自己气不过下得。”阎妈妈的回答,让张厚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快这件事情就有了结果,王氏唇角微微弯了弯。
“姨娘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给她下药。”
“本来老太太令老奴在这院中主事,照顾梁姨娘,谁知偏偏冒出来个李婆子,抢了老奴的差事,还整日里挑拨我和姨娘的关系,我这才起了意。”
“都是一群混账。”张厚等不及她说说完,恨恨道。
“给我拖出去打死。”
“老爷且慢。”王氏止住张厚,张厚不解。
“老爷这是老太太派给梁妹妹的,要处置恐怕还要去给老太太说一声。”
“不必了。”王氏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想起老夫人的声音,张厚夫妇赶紧起身迎接,他们将老夫人让到上座。老夫人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
“今儿到正好,人齐全,咱们索性把所有的事情一起解决了。”张厚奇怪地问道:
“不知母亲有何事,传儿子过去就是,何必劳驾母亲跑一趟。”
“你先办你的事。”
“是。刚才这婆子承认她给梁姨娘下了药,儿子正要去告知母亲,回来好处置她。”
“错了当然要罚,不能让那些藏在后面的得了意?”
“母亲,此话怎讲。”
“这阎婆子是下了药,可是我听说,当日大夫说不止桃花粉一味药,还有别的,那又是什么?”
“这……”张厚这才想起当日大夫的确有此一说。
“你这贱婢,还给姨娘下了什么?”阎妈妈只是将陈妈妈给她的药,再生产的当日放进了梁姨娘的身体里,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张口结舌地说不出来。
“是这个东西吧。”说着老夫人示意红绡,取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一颗褐色的药丸。阎妈妈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眼中有掩饰不了的慌张。
“我告诉你吧,这是活血丸,本来生产之后用了也没什么,可是一旦合着那桃花粉,就会让人大出血。是谁给你的,就凭你连名儿也不知道,想来也没出弄去。”阎妈妈听了面色灰白,但是仍旧一言不发。当日陈妈妈已经将她的儿子一家脱了籍,她已经没什么牵挂了,这会儿只求一死。
“拖出去打。”张厚说道。
“怎么只会打,你这么些年在官场上就这样子过来的?”老夫人的口气中充满浓浓的不屑,张厚涨红了脸。老夫人不再看他,对着阎妈妈说道:
“你也跟了我有些年头,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必是受了天大的恩惠。可是你也该知道,背叛了我的奴婢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脱了籍有什么打紧,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别以为当个平民就比奴才好多少。”
老夫人这番话一说出来,王氏、陈妈妈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们不约而同地想着老太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老太太面无表情地盯着阎妈妈,阎妈妈心里也不好过,两边都不好惹,老夫人她可是知道,一向都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若是你痛痛快快说了,大家好过,我保你的子孙平平安安,若是……别怪我翻脸无情。”
阎妈妈知道老夫人是一言九鼎的,既然这话出了口,她也就只有说出一切了,至少还能保的子孙平安。一旁的陈妈妈看着阎妈妈恨不能她忽然哑巴了,否则自己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老太太,老奴该死,是老奴痴心妄想,贪图了陈妈妈的钱财,才做出如此昧着良心的事情。”陈妈妈这几个字一出,张厚是吃了一惊。陈妈妈慌得膝行到老夫人面前。
“老太太、老爷、太太,老奴冤枉呀。”老太太冷笑一声,
“传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