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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我五十两银子!”
赵加加抬脚去踢门。门从里边被栓了起来,没踢开。搁在从前,一脚踢不动,一撞也能撞开。
她又开始撞门。门还是紧闭着。她想念,她怀念,她100斤的脂肪块啊,那是体重啊,那是能量啊,那是胜利啊。心头每每念叨一声,就去撞一下。
门忽然打开了,她摔到地上。
“有趣了,你怎么天天都有急事?说说今天又是什么事情?”
“我花我自己的银子,用得着和你说吗?”
“给她。”尚亦发了话。
赵加加很快拿到了银子。五十两银子不是那天当铺的了。不会是假银子吧?假币容易甄别,可是这个假银子怎么能一眼看出来呢,她反复地掂了掂。“这个银子不是我的那个?我要我自己的那个。”
希昌说:“真是不知死活,公子就多余理会她这种人。”
“谁知道这一次,你们是不是在骗我,除非找个人陪我去买东西。要是真的,我什么也不说,要是假的,我就报官。你们别忘了,太守可是我师母家的亲戚?”
尚亦走出房间。满院子的人一片安静,肃穆注视。
他来到她身边。“巧了,本公子也要去街面上买点东西。”
他们出了院子,走了几条街,来到热闹地方。
跟在后边的希昌很是不耐烦。“小丫头,你到底要买什么?逛来逛去的,我们公子可没有你那么闲?”
“棺材铺在哪里?怎么一间都没有看见?”
希昌说:“你没病吧?旁的姑娘逛个街都是买胭脂水粉,珠花玉佩,你却专挑丧气的地方奔?”
“给你准备一个,不可以吗?”
“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一边走,一边斗着嘴,三人终是寻到了棺材铺。
赵加加扯出帕巾,掩住口鼻,又递出去两块。主仆相互望了望,很是不解,说什么也不戴。
“你们不戴,就不要进去了,在外边等我一会儿。”说完,她独自走进去。
棺材铺里是空的,就是摆设的样品都卖了出去。正有人朝着外边搬运。老板面带喜色,吆喝着伙计去催货。
“最近都是哪里人来买棺材?”
老板望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加加见他不愿搭理自己,就追上了跑出门的活计,塞了碎银子过去。“家里出了变故,需要几口上好的,可,我看着断了货,不知何时能有货?”
“那可不好说,姑娘还是找老板下定金?”
“这些日子是城里的多,还是城外的多?”
“乡下的多。”伙计套好了马车,急匆匆地走了。
赵加加的帕巾再也没有摘掉过,心思沉重。医馆人满为患,棺材铺生意兴隆,不就是疫病初始吗?
她出生在非典的那一年,妈妈又是早产。对于疫病的了解,也都是听妈妈说的。那会儿她还没有满百天。做为军医的妈妈申请了两次,获得批准,去了小汤山。
其实,妈妈很少去说那段日子。只有她问到,才会轻描淡写地说上几句。大概经历过生死,一切都是轻的了,都是淡的了。
所以呢,妈妈经常说:脂肪有什么不好?脂肪就是抵抗力,脂肪就是羽绒服。我们的加加最漂亮。
可是,她的脂肪没了,却遭遇了疫病。爸爸不在,妈妈也不在她身边。
她将剩下的巾帕都系到了脸上,还蒙住了头,似乎感觉安全了那么一点。
尚亦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可能要出大事情了,但愿是我想错了。”赵加加不敢耽搁一分钟。如果真的有疫情,需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最先想到的是消毒和口罩。
口罩就是布。这个简单,布店随处可见。
十匹布,统统都是素色的棉布,刚刚又去过棺材铺,怎么看着都像是办丧事。
希昌收起笑脸问她:“你家莫不是真死了什么人?”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说……”说着话,帕巾一下下嫌弃,她压了压,不再说话。新买的棉布被她扯下来一条,撕成两半,再次递了过去。“这个是保命的,不系可不要后悔。”
希昌依旧是没戴。尚亦犹豫,被她强行系了上去。
口罩是有了,消毒的酒精呢?酒精肯定是没有,只能拿高度的白酒代替。
她的一本正经越发让人猜不透。不过,尚亦还是帮着她挑出烈酒,帮着她讨价还价。“这种烈酒可是见到火星就着火的,你买这么多是要干什么?”
“腌咸菜。”
“你打算把它们放在哪里啊?”尚亦不禁替她发愁。
“你的那个院子,可不可以借我用一用?”
“好。”
“可不可以找些人帮我做口罩?”
“口罩是什么?”
赵加加指了指自己带的巾帕。
扫货最后一站自然是药铺。
这个为难到了她。她能想到的就是板蓝根和甘草。照例是将几个铺面买空。药铺老板笑得合不拢嘴。
五十两银子很快就花掉了,一天也很快就混了过去。
酒坛子一半放在了医馆里,一边放在尚亦的院子里。布匹全数放在尚亦的房间里。只有他的房间足够宽敞。
这么些的东西,五十两银子远远不够,尚亦又添进去不少。
还剩下最后一件大事情,封闭城门。
“怎么才能封城呢?”赵加加这么一问。
希昌彻底是崩溃了。“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本公子或许可以帮你,不过,先说说,你的理由?”
“公子怎么也陪着她一起疯?”
“马上会有时疫。”
“一派胡言。”
“今天出城的时候,连着遇见出殡的队伍,路边还有新的坟头。”
“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碰巧而已,都被你看见了。”
“那是可以看见的,还有许多看不见的,棺材铺的生意异常的好,想要买棺材,需要下定金?从前出现过吗?”最后一句不是反问,因为赵加加确实不了解古代。
希昌无力地说:“偶尔一阵,就过去了。”
“你们现在可以去看一看医馆?”
没有人真的去看,因为刚才都看见了。已是掌灯的时分,医馆的幡子还没摘掉,陆陆续续还有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