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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艰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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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子时,是人体生物钟的临界点,老鼠出洞,为什么往往会选择在这个时点呢?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个时候安静,人困马乏,光线黯淡,正是伺机觅食的最佳时机,所以民间自古都有子鼠一说。

    我非鼠类,却借用了耗子的作息规律,秋风瑟瑟,寒气逼人,我匍匐在岩石下,一动不动,就像一具活着的僵尸。几个小时过去了,当讨厌的“瞌睡虫”,不断袭扰我睡眠神经的时候,我估摸着已是凌晨时分,山下的潜猎者们,应该早已进入了睡眠状态,说不定睡得正香呢!逃跑的时机终于成熟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开始在朦胧的月光下,作间断式跃进,一步一步,悄悄向九龙坡的纵深处转移。

    当黎明的曙光,再一次照耀大地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我,已经又一次成功突围,从包围圈里跳了出来,站到了九龙坡的山巅——玄女峰的肩膀上。

    回望吴家方向的茫茫林海,我嘿嘿冷笑了一声,“狗日的,有本事来抓我呀!……”

    再过一个时辰,我依原路返回,穿狼岭下龙谷,越过对岸的崇山峻岭,然后折转向南,辗转延绵千里的吕梁山,一路向黄河峡谷的出口跋涉,我要奔徙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美丽的北疆喀什,要不了一个月,我高凌峰又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了!

    然而,我却犹豫了,这美好的憧憬似乎转瞬即逝,我两脚生根,思绪万千,我闭目沉思,木然地伫立在风中,再也挪不动半步,高凌峰啊!高凌峰!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吗?你的梓茹,你的娃儿,他们怎么办?从今往后,这孤儿寡母的,叫他们怎么活呀?……高凌峰,你不是个人,你不是一个爷们?……你是一个窝囊废,你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我仿佛看见梓茹披头散发,牵着娃儿,歇斯底里的大骂着朝我扑来……

    我心里一惊,冷汗淋漓,吓得赶紧睁开双眼,呀!原来是一场噩梦。

    矛盾,纠结,自责,就像激流里的漩涡,让我痛心疾首,难以自拔。

    走?还是留?在我坎坷多拽的命运里,我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艰难的人生抉择,然而,在这个简单的问题上,我却依然束手无策迟疑不决,是

    那么的软弱,是那么的牵强……

    我的心在徘徊,我的意志苍白无力,我感觉生命的蓝天被黑暗吞噬,逃生的欲望在绞杀我的信念。

    留下来,可能两败俱伤,我身陷囹圄,梓茹也会受到牵连,走,可以逃脱一时,但不可能逃脱一世。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自首,这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牢依然是要坐定的,因为罪责难逃,可是,一旦入狱,猴年马月又才是出头之日呢?这又是一个未知的变数,而且,这样做有悖初衷,当时出逃,不就是企图逃脱牢狱之灾吗?十多年了,夹着尾巴做人,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终点又回到了原点,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得不偿失,毕竟人生苦短,青春年华一去不复返啊!

    良久,几经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让我彻底妥协了,理智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放弃儿女情长的牵扯,坚持继续逃亡的观点,我的态度毅然决然,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的意志重新坚定起来,情绪波动的疾风骤雨,这让我自己都无法想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束手就擒,不若冲出牢笼,与命运抗争,作最后一博。

    心意已决,我不再流连,不再彷徨,迅速重新整理行装,迎着朝阳,精神抖擞地出发了……

    一宿无眠,天光鸣锣收兵之时,冷峻山的一兵一卒,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意外的惊喜,相反,从他们一个个精神萎靡的神态里,从他们沮丧而失落的眼神中,冷峻山明白,这次他亲自披挂上阵,坐镇指挥的首轮围捕行动,已彻底以失败而告终。

    事后,冷峻山从窦罡的抓捕行动汇报中,了解到一个蹊跷的细节,窦罡说,当时各行动小组,到达指定的潜伏位置时,吴家的大黄狗,就一个劲儿地朝着他们藏身的地方,四处奔波,汪汪汪地大叫,行动目标或已暴露。关于这一点,在行动总结会上,冷峻山率先自省,也作了深刻的自我批评和检讨,承认是自己忽略了这个看似渺小的问题,看来,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不无道理啊!

    不过,傅毅的一番话,却让冷峻山捕捉到了另外一个敏感的话题和出师不利的根由,傅毅说:“就在吴

    家的狗,狂吠不止的时候,吴世符突然打开厅堂大门,斥骂自家的黄狗,还大声吆喝了几声,谁呀?干啥呢?我和小魏当时就躲在吴家后坡的松林里,这里是高凌峰第一次出逃地方,也是这次行动中的重中之重的位置,是预定的高犯下山口的必经之地……”“打住!依你和小魏的直觉,按声音传播的方向判断,你认为吴世符这个狡猾的老家伙,是朝那个方向,大声地喊话的呢?”听得着迷的冷峻山,冷不丁地插进一通话。

    “这声音嘛!我俩听得最清楚,当时,连吴世符咳嗽和脚步的声音都能听见,……我琢磨着,这声音,应该是朝我俩值守的小松树林方向过来的,好像是有点故意的……”傅毅仿佛看透些了什么,作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说,高凌峰昨晚真的下山了?那他老丈人吴世符这样做,不就是明摆着给这小子通风报信的吗?……有意吱呼他女婿赶紧跑啊!”一旁的窦罡,思维敏捷,拍案惊呼道。

    冷峻山默默听完了傅毅和窦罡的话,略作沉思片刻,接着开始做了一个小小的测试,他要求四名潜伏方位不同的侦查员,按大或者小,远或者近的答案,分别默写出自己当时对吴世符声音来源的鉴别。

    不一会儿,“副官”就将侦查员们写出的结果,一一收集了上来。

    果不其然,答案恰恰符合冷峻山的揣摩和猜测,除了傅毅和小魏扼守的小松林的这一队,答案是“大”和“近”的字样外,另外三个伏击点,基本雷同,分别写的是,“小”和“远”,似乎是不约而同的结论。

    “没错!窦罡刚才分析得有道理,按照声音测试,吴世符当时正是走到靠近他家后坡的地方大声嚷嚷,实际上是在给高犯发暗号,传递警示信号,事实证明,我们昨天的行动,并非歪打正着,高凌峰确实来过,不过,他这次得以侥幸逃脱,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岳丈吴世符。??”冷峻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那句话,很显然,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吴世符有重大窝藏逃犯的嫌疑,必须立即拘捕吴世符,就算他是铁口金牙,我这次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的嘴巴!”冷峻山目露凶光,脸色铁青,看样子,这次冷大官人又要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