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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汗如雨,好不容易总算扒开了乱石“冢”,傅毅哈腰凑上前去,定睛一看,顿时傻眼了,石堆下面是一展平的黄土,一无所有。
傅毅大失所望,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注了视良久,然后一声不吭地蹲下身来,利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支“老巴夺”点上,自顾自地抽起了闷烟来。
晾在一旁的吴世符备受冷落,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若木鸡地站立在那里,脸上的肌肉十分僵硬,他感到有些尴尬,更有些憋屈,自己为什么要飞蛾投火,卷入到这场纠缠不清的纷争里来呢?这他妈不是木匠戴枷——自作自受吗?活该!
“吴哥!你好好瞅瞅,这地是你家以前的老菜窖吗?”半晌,傅毅扔下了烟蒂,使劲地用脚跺灭了上面的火丝,似乎想起什么来,突然扭头向吴世符问话道。
“哦!好嘞!恁让一让道,鹅来细细辨辨……”吴世符回过神来,佯装并不知情的样子。
傅毅连忙起身,后退几步,给老吴头腾出了一条缝隙来。
吴世符学着傅毅的样子,俯下身来,像模像样地用手轻轻抚摸着地面的浮土,然后,收手,拍灰,埋下头来,琢磨了片刻,这才竖起腰杆,回望着傅毅那闪烁不定,透出狐疑和焦灼交织在一起的眼神,吴世符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眼前的警察,急切地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个满意而肯定的答案。
“傅警官!没错!这地在边角位置上,应该是鹅家菜窖的副窖,比正窖是要稍小一些的,一般是大窖装不了剩下的,就勉强塞在这里……”吴世符记忆犹新,仿佛又回到了往事如烟的从前,“小时候,鹅和鹅妹子俩经常在这埋些树窝里掏来的鸟蛋呢!”话说到这,吴世符咧嘴一笑,兴奋极了,沉浸在追忆童年趣事的欢愉中,完全忘却了自己是一个充当衙门耳目的眼线身份。
傅毅一听,大喜,“好!吴哥!你还楞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往下挖呀!”傅毅推搡了老吴头一把,催促道,自己也顺手拿起了铁锹。
大约挖了七八十公分深左右,傅毅一铁锹下去,噗嗤一声,锹舌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物品,“好家伙,有东西,那玩意说不定就埋在这里呀!”傅毅惊呼,喜形如色,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他赶紧哐当一下扔了手上的铁锹,蹲了下来,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的
用双手轻轻地刨剥着这个黑乎乎东西四周的土层,一圈一圈,须臾之间,一个精致的黑色皮箱的轮廓,就一览无余的呈现在眼前。“密……码……箱!”傅毅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一字一顿,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地从嘴里吐出这仨字来,哗啦一下,用力把皮箱从窖口一把拎了起来。
“吴哥!谢谢你呀!这回你可立大功了啊!你女儿有救了!回头到茂县城我请你去姚家山庄,咱老哥俩喝个一醉方休!”冰山一角的突现,让艰难追寻多日的傅毅有些飘飘然了,只见他一手提着皮箱,一手使劲地拍着吴世符的肩膀,十分感激地对他笑呵呵地说道。看来,自己先前对老吴头的一切怀疑和猜测,纯粹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密码箱的起获犹如雪中送炭,这老吴头可是帮了自己的大忙,胜利在望,怎不让人沾沾自喜呢?傅毅的心情就像泡在了蜜罐里一样,甜蜜蜜的……
就在菜窖现场,傅毅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狂喜,掏出手机,第一时间向远在阿城的指挥部报喜。
暂停对高凌峰的追捕,放下一切在晋西的工作,即刻携赃物返程,指挥部对傅毅艰苦卓绝取得的重大成果大加赞赏之余,随即向他下达了紧急通知。
傅毅丝毫不敢怠慢,匆匆辞别了吴世符,离开了任家庄,马不歇鞍,日夜兼程,一路直奔阿城而去……
暮色乍降,我带着一挎包金银细软,汗流浃背地翻过九龙坡,横穿白狼岭,顺利地回到山间哨棚。
奇怪了!棚屋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动静,往常,每当接近哨棚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就会听到看家狗“麻皮”汪汪汪狂吠不止的咆哮声,早出晚归是李老汉山间生活固有的规律,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今天的迹象,有点不同寻常。
不好!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呢?还是山下有什么人来过啊?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疑虑顿生,我警觉起来,放缓脚步,绕开可以直视的视线范围,借助丛林树木的遮掩,一步一步偷偷向棚屋的后墙摸过去。
绕到了哨棚的后山坡,我没有径直贴上去,而是悄悄在浓密的灌木丛中隐藏起来,等待天色黑定后,何去何从,再行定夺。
约莫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夜幕降临,到处是黑漆漆的一片,山风阵阵,秋虫呢喃,此起彼伏,不绝入
耳。
我不敢贸然靠身上前去偷听,更甭提直接进屋了,依然老老实实蜷缩在草丛中,一动不动,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判断,若果屋里有人,就会传出些微的声响和动静或者烟嘴的火光来,蹲守这活路,比的就是定力与耐心。
再过一个时辰,一切如故的话,就足以证明,屋内了无一人,我便可以毫无顾忌地登堂入室了。
我企望若我所愿那样,一切平安无事,时间就这样在祈祷中一分一秒地艰难挨过,结果与我的愿望不谋而合,棚屋里依然死一般寂静,孤零零地兀立于惨淡的月光下。
这下我就放心了,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提起挎包,沿着再也熟悉不过的路径,回到棚舍前,木栅门一如既往地闭合着,棚屋长年累月人迹罕至,根本不用上锁,我轻轻一推,就轻松自如地步入了屋内。
我这才亮起矿灯,屋里的陈设依旧是原模原样地摆放着,没有任何变化,这说明,自打我昨日离开,整整一日一夜,李老汉和麻皮都没有归屋,也没有其他外来物入侵。
我点燃了蜡烛,把它插在酒瓶嘴上,然后,关了矿灯。
我疲乏不堪,一屁股坐在用树根编织的藤椅上,在这个远离文明社会的原始丛林里,让自己杂乱的心情清净一下。
嗷嗷嗷,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声,这声音我再也熟悉不过了,这是麻皮的吼声,准是李老汉他们回来了,我喜出望外,一下子来劲了,一骨碌从椅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外奔去。
狗马是最通灵性的,依稀可辨的月光下,麻皮远远望见我,立即停止了厉吠,毫无疑问,它已经认出我了,也许在它眼里,它早已把我认同是它的主人了,它开始撒娇似的,嘴里不时发出断断续续嗯嗯的叫声,摇头摆尾地朝我走来。
但是,它的后面并没有李老汉跟随,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难道李老汉出事了吗?在任家庄的时候,常常听人说,这吕梁山上时不时有人发现累累白骨,传说是药农的尸骨,有的是悬崖采药不慎失足摔死的,有的是被虎豹豺狼咬死的,骇人听闻,令人心有余悸。
想到这,我浑身颤栗,如芒在背,顿觉冷嗖嗖的一阵发凉,恐怖之情直冲我的脑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