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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场艰难的接力赛,傅毅,吴世符,小魏警官三人轮流上阵,冒着滂沱大雨在吴家后山的竹林里,恰似野猪拱穴,把小竹林刨挖得一片狼藉,彻彻底底给翻了个遍,三人累得哼哼唧唧,就这样,一直瞎折腾到雨住天光。
努力有时候不一定能够得到厚报,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无情,最终的结果,依然是徒劳无益,一无所获。
“他娘的,狗日的高凌峰,竟然跟老子耍起了龙门阵,这该死的家伙!”傅毅气急败坏心灰意冷地扔下了手中的锄头,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双手抱头,沮丧地骂了一句脏话,以泄私愤。
没有在警察面前实打实地兑现自己的承诺,吴世符自感惭愧万分无地自容,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傻傻地站在一旁,呆若木鸡,半晌没有放出一个屁来。
难道那天晚上自己是在行尸走肉般梦游?还是自己的视力不够使,真的看错了花了眼?那小子把那玩意不是埋在这小竹林里?难不成是埋在小竹林对面的松林里?难道……?……
吴世符心里犯了迷糊,脑子瞬间被浆住了。
一阵宣泄释放过后,傅毅浮躁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这会,他的思维迅速又回归了理性,缜密严谨的逻辑推理变得有条不紊,傅毅认为,这次吴世符并没有撒谎,也不是记错了地方,那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呢?难道是另有原因?傅毅沉下心来,稍稍思索了片刻,一个大胆的推测在他脑海里倏然闪现,密码箱一定早已被人取走,或者转移到了其他什么地方重新藏匿。
傅毅立即站起身来,扭头环顾四周,与竹林交错相邻的是稀稀疏疏的马尾松林,换位思考一下,倘若我傅毅是高犯本人,绝对不会犯下若此低级的错误,把那么贵重的东西轻易埋藏在这惹人眼球的敏感之处。
“老吴,你女婿来你家以后,出过任家庄没有啊?你仔细回想回想一下吧!”傅毅脸色舒展语调平和,突然向楞在一旁的吴世符发问道。
“没……没有吧?啊!想起来了,栓子和鹅闺女办定亲酒的前日,他俩去了一趟茂县城,置办一些过客烟酒副食呢!……”吴世符一拍大腿,猛地记起来了,一连串的话,竹筒倒豆子似地,蹦蹦跶跶地从他那张鲢鱼般扁阔的大嘴里鱼贯而出。“那天,鹅闺女还给鹅捎回来五条软大福香烟,除了待客用外,还有两条说是栓子孝敬鹅,诚心买给鹅抽的,鹅可一辈子没有吸过这么贵气的烟卷呢!……”吴世符跑偏题了,越说越来劲,喋喋不休个没完没了。
“废话少说!吴哥,我再问你一句,高凌峰,不!牛栓子,你的女婿,那天同你闺女梓茹一起去城里,你看清楚没,他们带了这包没有啊?”傅毅冷不丁地打断了吴世符的话,突然给他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没……肯定没有啊!那会,就只看见鹅闺女背了一个米黄色的女式双肩包,栓子两手空空啥也没见拿呀?他俩就上了任麻子那辆破旧的拖拉机呢!”时隔不久,吴世符对这些情况记忆犹新,谈起来毫不费思量
“那么,此后你有没有见过牛栓子晚上独自一人出门,或是大清早出去外面溜达呢?”傅毅老毛病犯了,说着说着,又像审讯疑犯似的,顺藤摸瓜,刨根问底道。
“没有没有,不比你们城里,鹅这山沟沟里面清净,这后生每日吃饱喝足就犯困,早睡晚起,成了习惯了!”吴世符一五一十地老实“交代”道。“倒是有一天,天色一麻点亮光的时候,鹅肚子吃凉了,起早到茅厕拉稀,拐到茅厕后面时,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在屋东老菜窖旁,比划比划着胳膊腿,鹅当时没看见,心想着,这人是谁啊?大清早的,在这发羊癫疯呀?鹅当时故意干咳了几声,瞅着那人喊了一嗓子,恁谁呀?干啥呢?……”讲演义似的聊到这,吴世符的话戛然而止,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听得如醉如痴的两个警察,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讲,“恁俩猜猜看,那人是谁呀?……那人回话了,爸!是我呢,栓子,我在这锻炼身体呢!哎哟!鹅的个妈呀!搞
得鹅虚惊一场,还以为,倒霉遇上了强盗了呢!”吴世符总算画了一个句号,不再绕弯子“请听下回分解”,剧情似乎到了终点。
“哦!还有,鹅前些时和村里的几个老伙计一起到山后老陕家去买牛犊,好几天不在家,这牛栓子在家做甚,鹅就没法知道了。”吴世符刚刚消停了片刻,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赶紧补充道。
“晨练?东侧?菜窖?买牛犊?不在家?……”傅毅死死咬住这几个关键词,苦苦思忖,试图从中找到有关联的地方。
高凌峰是顶级的侦察兵出身,货真价实的练家子,早上起来练功,不足为奇。可是,问题来了,他为什么没有选择吴家大门前开阔平坦的院子里,而是隐蔽在茅厕东边废弃的菜窖去操练呢?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掩人耳目吗?
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菜窖?那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定的,最现成的埋藏私物的最佳地点吗?犹如拨云见日,一切阴霾尽散,事情越发变得明朗起来,傅毅心里有些激动,不免暗自窃喜,“走!吴哥你在前面带路,现在我们赶紧去菜窖那边去看看吧!”他急不可耐地催促吴世符,带他去一探究竟。
菜窖的确是位于吴家东侧几十米开外的一处斜坡上,周围茅草遍地,荆棘丛生,三孔废弃的菜窖早已被淹没,面目全非,就连久未涉足此地的吴世符,此时此刻,也说不准这些菜窖的准确位置到底是在哪里。
高凌峰对他的老丈人吴世符说谎了,在内行人看来,这里根本就不是宜于一个练武的场地,不过,也正是高凌峰无意中留下的这个破绽,让傅毅这个老道的刑事猎手,抓住了软肋。
“搜!把茅草和荆棘全部坎光,密码箱就埋在这里。”傅毅信心满满,坚定不移地说道。
“好嘞!恁俩搁一块在这侯着,鹅这就回屋取割镰来,等着鹅!……”看见事情好歹有些眉目了,言听计从的吴世符赶紧拍拍屁股,一溜烟地直奔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