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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的刺耳,我猛地睁开眼睛,推了推汪然:“然然,你听,是在敲我们宿舍的门吗?”
“好像是。”她屏气凝神听了会儿,“这大半夜的,不会是鬼敲门吧?”
“不要吓我啊,”竹喧的声音都在打战,“你们真讨厌,我最怕这种东西了。”我和汪然对望一眼,肚子里笑得快抽筋,脸上却不动声色。初中那会儿,这是我们最常唱的双簧。
“谁在下铺的,去开门看看,吵死人了,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寝室长梅玫发话了,其他几位下铺的室友都聪明地装睡,唯有最靠近大门的竹喧没辙,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身下床,嘴里蹦出一串骂人的话,还全都是法语。
门被缓缓拉开,一阵冷风飘了进来,在深秋季节带了份微微的凉意。“奇怪,没有人。”竹喧倒抽一口冷气,然后砰地关上门,跑到我床头,“小叶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你确定刚才开门后外头没人?”我笑着问她。
她点点头,我继续说道:“没有人,那门又是谁敲的呢?”
汪然十分配合地回答:“不是人,自然是鬼。”我们一唱一和,竹喧被唬得就快哭出来了。
不好意思再捉弄她,汪然凑近我,在我耳边悄悄说道:“用我们以前那个方法,一试便知。”
“什么方法?”
“就是香蕉皮,笨。”汪然白了我一眼,对于她的记性和反应灵敏度,我一向是自叹不如的。
“好主意。”我拍手称赞,有汪然在我身边,似乎还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按住同样也要跟着下来的汪然:“然然,我自己能搞定,你留在这看好戏就是。”我又转到竹喧床头:“竹子,把你的香蕉贡献一个给我。”
“在桌上搁着呢,”竹喧想了想又问,“你不是不爱吃香蕉的吗?”
“谁说我要吃啊,”我在黑暗中摸索着,凭着感觉随手掰下一个,三下两下去了皮把瓤递给竹喧,“我只要香蕉皮一用。”
“哦哦,”竹喧好像也有些明白了我的意图,塞了满嘴的香蕉还不忘夸奖我聪明。我朝上铺比了个V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寝室的大门。
又是一阵冷风,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赶紧将香蕉皮扔在门口,我掩上房门,躲到了门后。
“小叶子——”竹喧才开口就被我嘘了一声打断,细碎的脚步声已经在楼梯口出现。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随之上下起伏,很快,声音在我们寝室门前停住。“来了。”我暗暗对自己说。鬼神之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在这样一个深夜被提及,向来胆大的我也难免有点发毛。
敲门声和扑通倒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不出所料,我和然然的计谋成功了,门外的闷哼和叫骂总不见得是鬼发出的,还没听说过鬼也怕痛。我壮着胆子拉开了寝室大门,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地上那团蜷缩的黑影仍是将我吓了一跳。
“喂,你没事吧?”我伸手去拉她,被她一下甩开,虽说半夜敲门装鬼吓人极不厚道,不过看她的样子,这跤跌得着实不轻。
这时,竹喧和汪然都站到了我身后看热闹,对门和隔壁的寝室也被惊动纷纷打开了门,现场一片混乱。坐在地上的女人哎哟哎哟地怪叫,估计这等悲惨的叫声穿透力能直达宿舍管理员阿姨的耳中。
竹喧紧张地凑到我耳边说:“小叶子,她好像摔得挺严重。”
汪然很有把握地说:“装的,没事儿,一会儿管理员阿姨来了,保管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然然的本意是吓唬那人,谁知说话间曹操就到了。“出什么事了?怎么都不睡觉,是嫌分太多了?40寝室,怎么又是你们?”
我们可算是上了黑名单了,40寝室的罪名从此又多了一条:半夜煽动整层楼面的校友聚众闹事,罪不可恕。
竹喧不服气,噘嘴道:“怎么什么事都怪在我们40寝室的头上,李阿姨你搞搞清楚,这个女生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我们这来敲门,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李阿姨皱了皱眉,用力把地上的女孩拖了起来:“你是哪个寝室的?跑到这来干吗?”
“56的,路过而已。”她一直低着头,不过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头惹眼的金发放哪都是焦点。
“毛莉。”我听见竹喧在我身后倒吸一口冷气,也在瞬间明白了金毛狮王正是冲着我来的。
“你是五楼寝室的,跑到四楼来还算路过?”竹喧抢白她,围观人群一阵爆笑。
“好了好了,不要影响其他人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李阿姨怒气冲冲,“都各自回寝室去,40和56寝室各扣十分。”一人五十大板,不公平也得认,这场闹剧终以两败俱伤而收场。
毛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不屑地白了我一眼。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有事就直接来找我,装神弄鬼是小人行径。况且还是替人受过,何苦呢?”
她放声大笑:“好,希望你不要再躲着我。”
“叶紫是正好不在,谁躲你了,”竹喧就喜欢强出头,她不假思索地吼了出来,“也请你那个幕后指使者可以露面了,老是藏头露尾自己不敢出面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有你们这句话就成了,明晚八点在实验大楼门前见,”毛莉加重了语气,“不见不散。”
“八点就八点,一言为定。”竹喧擅自替我答应了赴鸿门宴,可怜的我连反对都来不及。
毛莉趾高气扬地离开后,始终插不上话的汪然说道:“小叶子,你们好像上了她的当了,她来闹事不就是要找个约你出去的机会吗?”
“呀,”竹喧拍了下大腿,“是啊,汪然你也不早说。小叶子,现在怎么办?”
“我也是才想到。”然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先说好了,你们俩都得陪我去,一个都不准溜。”
“我一定奉陪到底,不过汪然呢,你什么时候走?”竹喧看向了汪然,她笑了笑,“我买的后天的回程票,也没问题。”
“OK,”我打了个响指,“那快去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上战场。”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竹喧拖起来的,昨晚这么一闹,连闹钟都忘了上,而晚睡的后遗症就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还要一直不停地打哈欠。
“然然,你再睡会儿,我先去上课。”王教授的课连一向胆大包天的竹喧都不敢逃,更何况向来以好学生自居的我。汪然低声嘟囔着什么,我凑上去也没能听清楚,这家伙要是连做梦都在叫男人名字的话,我回来铁定不会放过她。
讲台上王教授的嘴一张一合说得唾沫横飞,兴高采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几乎是一路和瞌睡虫相伴。身边的竹喧却是出人意料地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我用胳膊撞了撞她:“你怎么不困啊?”
“我想到晚上的事就兴奋,哪还会发困?”她慢条斯理地把书本抬高,小心翼翼地整理起自己的一头秀发。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瞌睡虫一下全被赶跑了,是啊,晚上还有一场恶战。“竹子,你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谁要找我?毛莉她们,应该是大二的,和我们根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啊。”
竹喧拿起笔尖就戳我脑门:“小叶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看十有八九是那个徐雯婕找你。”
我微微发怔,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竹喧继续说道:“听说那个女人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不管是谁只要稍微和向晖走得近一点,都会成为她的眼中钉。”她暧昧地笑了笑,“话说回来,你最近没少和向晖接触吧?”
“我还当什么事呢,”我松了口气,“这种事和她说清楚就好了,我对那株名草可没什么兴趣。”
“哦,”竹喧拖了个长长的尾音,“那你晚上自己和她说去,也不用我们陪了,反正……只要说清楚就好……”她现在调侃人的功夫越发精进,第二个汪然即将诞生。
我悄悄伸手过去,乘她不备,往她胳肢窝里重重挠了下,这可是她的软肋,每次只要我一使出这绝招,保管她立刻求饶。果不其然,在一片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中她又一次屈服。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飞快地奔回寝室。然然已端坐在床头看书,她的性子还是没变,只要给她一本书,就能打发一整天的时间。
我轻轻抽走她手中的书,她回过神,微笑:“回来了。”
“然然,下午还想去哪里玩?”我踢掉鞋子,爬上了床,惬意地躺到她的身边。
“不想出去了,要不就在你们学校逛一圈得了。”她捏了捏我的鼻子。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别怪我没尽地主之谊,”我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还未开口,汪然就抢先说道:“我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愧是我的死党,”我拍手称赞,“然然,帮我一起出板报,我请你吃肯德基。”
她上下打量着我:“这吹得是什么风?以前怎没见你这么积极过。”
“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好歹也是声乐社的一员,为组织上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我嘿嘿笑道。
她啧啧轻叹:“你什么时候觉悟这么高了?”
我一脚踹了过去:“帮还是不帮,你说句话。”对付汪然,需要软硬兼施。
“求人帮忙还这么凶悍,当心以后嫁不出去。”自然,后一句话她是用接近唇语的声音说的,不过,知她者如我,又怎会猜不透她的心思。
“嫁不出去就赖定你,咱先说好了,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俩凑合着过过得了。”
她趴下做呕吐状,我笑着拖她起来:“我当你答应了。走,向肯德基进军。”
“我要辣汉堡、可乐、薯条、鸡翅、土豆泥……”死汪然,她倒是毫不客气,非要把我吃破产才罢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