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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清脆的哭声响过后,再未听到沁良娣的声音。
青墨最担心的是她,迅速从椅子上下来,准备进寝屋看看。
可还没往前走两步,突然一个身影挡在眼前。
是千式离,他比青墨动作迅速的多,大概也是着急,不愿有人挡住自己进寝屋的路,竟一把推开了青墨。
青墨朝后一倒,千式离是练武之人啊,此刻心情着急手下也没了轻重,这一掌正正的落在青墨胸口,震得她一阵咳嗽。
茗薇连忙从后头扶住她,大惊,“小姐,伤到哪了?”
虽说整个长仪殿上上下下围着十余个太医,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沁良娣与千式离哪里,压根无人注意到青墨如何。
即便她此刻当真受伤倒下,也无人会问吧。
宫中势利冷暖人心,便不过如此。
皇孙最为重要,诞下皇孙的妃子次之。
至于旁人,是生是死,皆在这二人之下。
早已明白各种关系,此刻却仍旧忍不住的心寒。
那是千式离,那是青墨曾觉得心中万分亏欠的枕边人。
所有不忍与愧疚,此刻全都消散不见。
本以为他对自己是真情,可如今看来,任何真情都敌不过血脉传承之情。
既然他能冷漠至此,那我的淡薄情意又有何亏欠可言。
青墨笑着摇摇头,站稳了身子,心口还有些疼,但却分辨不出究竟是方才那掌的力度重击的疼痛,还是这冷漠态度刺穿的疼痛。
不一会儿,言太医出来了,他年纪尚轻,虽说医术高明,可在众多老一辈太医聚集的太医院中,仍旧是人微言轻,这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也无人敢让他帮忙,只得早些出来报信。
一见到言太医,青墨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沁妹妹如何?”
“有惊无险。”
言太医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有惊无险,四个字真是莫大的安慰,青墨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彻底放松下来。
“我去看看她。”青墨抬脚便要走。
却被言太医叫住,“娘娘稍等”,他很是冷静,像是提醒,“沁良娣这是早产,方才微臣虽未给她把过脉,但看脸色便知,沁良娣身子很是虚弱,按说常日服用安胎之药,不应是这状态,微臣怀疑……”
“你是说有人要害她与她肚中的孩子?”青墨瞪大了眼睛,虽说心中确有怀疑,可听这猜测从太医口中说出,当真吓人。
言太医一个拱手,“微臣不敢妄加定论。”
不敢妄加定论,这已是定了论。
青墨了然于心,更加坚定的掀开帘子朝寝屋走去。
奇怪的是,寝屋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只剩两个太医守着。
“大皇子殿下呢?”青墨疑惑。
“回禀娘娘,小王子被奶娘抱走了,殿下也跟着去了。”其中一太医回答。
小王子?跟着去了?
青墨又是一阵冷笑,沁良娣生下的是个男孩,她果真争气,这个最先而来的小王子,定会成为皇宫中新的中心。
这不,千式离已经不管不顾的跟随儿子而去,压根不在意受尽苦难的沁良娣。
这么想着,青墨朝床边走去。
太医想挡没挡住,只好嘱咐道:“娘娘,沁良娣身子还很虚弱,不能长时间说话,需要好好休养……”
“我知道,你们先去煎药吧,我在这陪着她。”青墨语气很冷。
这一句便是下了命令,毕竟也是侧妃娘娘,太医们不敢不从,只得把这里留给青墨与沁良娣。
沁良娣微闭着眼睛,脸色依旧煞白,连呼吸都异常微弱。
青墨看着眼前的一切,心疼的无法言喻,为何女人就要受这样的罪呢,为何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之后,仍得不到半分怜爱,地位还不如一个刚诞生的孩子。
如此心酸。
青墨深深叹了口气,轻轻握住沁良娣的手,那手冰冷,软软的没有半点力气。
可这一触,沁良娣醒了过来,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是青墨,还有些惊讶,气若游丝,“姐姐……姐姐你为何在这……”
“妹妹快别动,少说话,”青墨连忙凑了过去,替她掖了掖被角,声音很轻,生怕打扰,确实喜气洋洋的语气,“恭喜妹妹,生了个小王子……”
还未说完,便觉得有些苦涩。
青墨想用这种喜悦的情绪来宽沁良娣的心,可终究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伪装的喜悦并非发自内心,难以维持。
好在沁良娣也无力细想青墨这情绪是真是假,她听完小王子三字,一行泪便落了下来,“小王子……殿下应该很高兴吧……我也……算是值得了!”
“这是什么混账话!”青墨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气得直跺脚,“你这一辈子该为你自己而活,什么孩子丈夫,都不是你人生的全部,你是你自己啊!”
越说越混乱,青墨生气到不知道怎么劝,最终倒把自己弄伤。
沁良娣苦笑,伸了伸手想要拉住青墨,反倒安慰起来,“我明白姐姐的意思,可我……从进宫那日起,命运便被注定了,如今有了这孩子……更是逃脱不了的,姐姐放心,我……”
下一句说不出口,如此看去,沁良娣心中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青墨愣了愣,她不知道沁良娣的那份痛苦来自于何方,可是方才从她眼中透出的那个眼神……太过熟悉,那是一种爱而不得伪装自己的眼神。
青墨慌了,她顿时理解了为何生子后的沁良娣便如解脱了一般,难道,其实她并非心甘情愿生下这万众瞩目的小王子,而是心早已另有所属了吗?
这想法实在可怕,青墨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画面,她甚至不敢往细里想,生怕琢磨出什么自己难以接受的事实来。
沁良娣身子太弱,青墨也不敢太过打扰,确定她已无性命危险之后,简单几句便转身离开寝屋。
这是这短短几步,她走得实在太过沉重。
正堂内热闹非凡,隔着那帘子,青墨听到说话声,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并非要偷听,当下只是怕自己的出现会打扰外头众人的话题。
可那话说的清晰可辨,像听不见也难。
刘太医气若洪钟,“殿下,皇后娘娘,方才微臣是第一个为沁良娣把脉的,微臣发现她的脉象很弱,定是受了很大的冲击动了胎气,微臣估摸着,这冲击来自于药材,或许应该查一查最近沁良娣服用的安胎药中是否有不合适的药材。”
他的话说的很是委婉,可大家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是,今日沁良娣的早产,是有人预谋陷害。
这是青墨意料之中的原委,她稍稍上前一步,试图听的更加清晰些。
刘太医话已说完,紧接着是一个不知叫何名的太医站了出来,“方才微臣仔细看过沁良娣每日的方子,也问过她身边熬药的丫鬟,皆无不妥,微臣怀疑……这早产来的突然,会不会是今日有人特地算准了时间,前来加害于沁良娣呢?”
今日算准了时间加害?
一听这话,青墨便明白了,这太医是将矛头指向了她。
果然,太医的下一句便是,“微臣来到长仪殿之时,青墨娘娘正在里头……”
随即便停住,并未继续往下说,可这一话头已让众人心知肚明。
他的意思是,青墨今日到这长仪殿来,试图使计害得沁良娣失子,下了手之后假装好心让丫鬟去请来了太医,实则只是为了掩盖她的罪行。
呵。
青墨都懒得出去争辩,这种胡乱的猜测,根本无法对她造成任何损失,不过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去看一出戏罢了。
还未等青墨有何反应,言太医先开了口,“同为太医,有几句话微臣不得不将,方才吴太医所言实在有悖于您数十年太医的经验,沁良娣的虚弱并非一日而成,分明是长久以来的累积,也正是因她身子虚弱,每日请脉的太医也意识到此问题,方子中皆是大补之药,这些稍稍翻一翻太医院的档案便知,相信在座的每一位太医都明白这一道理。”
说到此,他顿了顿,接着道,“微臣怀疑……是这长仪殿内有不妥……”
在帘子后的青墨突然明白过来,瞪大了眼睛,心脏剧烈跳动着,她连忙转身朝寝屋走去。
沁良娣还在休息,可青墨也顾不上那么多,几乎是冲过去,眼神快速四处寻找着,最终定在床头那个香囊上,迅速扯下香囊,青墨转身快步往外走。
抬手一掀帘子,青墨顿时成为正堂中的焦点。
她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来了。
千式离,皇后,慕希,都坐在正堂中,人人脸上都是复杂的表情。
青墨紧紧攥着那个香囊,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她入宫后第一次觉得如此慌张,这份慌张甚至超越了当初面对夏母时的那种心情。
她定了定神,可声音仍旧颤抖了些,“皇后娘娘,大皇子殿下,我有一事要禀报。”
当下最重要的是沁良娣之事,千式离知道青墨与她的姐妹情深,所说之事定是与她有关,便点点头。
青墨举起那个香囊,眼神中发出凌厉的光来,“这香囊,已在长仪殿挂了数月,言太医,还得麻烦你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