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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农馆里的官员不多,只有寥寥几个,而且都不算是正经科举出身,有两个也是在农业上有着突出贡献,又有着举人的功名,这才直接被授了官。
禾老三算是纯粹的农民出身,在那里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禾早旁敲推测问了问,禾老三却不肯说实话,只笑笑:“也是长见识了,你爹我这么大,还是头次当官哩,有啥不会的,多问问就中了。”
禾早就笑了笑,提了一个意见:“爹,你也会说点官话,这以后去了司农馆,可就要说官话了,不然人家会看不起咱们哩!”
禾老三一怔,想着,是这个理。
他自己一点也没有想到。
“而且,以后,爹,你可不能不拿识字当一回事了,这做农官就是对学识要求不高,也至少能看懂文章吧?人家上司给你分派个任务,你要是连上头的字也认不得,这可说不过去!”
禾老三想想自己那张办公桌上,确实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书,不由老脸羞红。
他也是认识到了读书的重要性,这几天一回来,就虚心学习,奈何年纪大了,怎么学也没有四宝七宝学的快。
禾早就语重心长地劝解道:“爹,你也不用贪多嚼烂,只要将字大概都认识了就行,咱们啥出身,别人都知道,而且,就算咱不认识字,那些官员也不敢看不起咱,咱头顶上顶着一个大功德呢,这是别人比不了的!只是认了字,到底不被人糊弄了去!”
禾老三就郑重点头,期期艾艾都看了女儿一眼:“闺女儿啊,你这段时间在城里,你就教我认字吧……”
之前禾早也教他和陈氏,但两个人都忙着事情,一天学两天断的,从没有当成正经事。
禾早就笑着,点头应了。
她这次来县城,也是想到了这一处。
金先生教导四宝和七宝,任务大着呢,四宝七宝又要用功,也没有时间专门去教禾老三,不如她自己上阵。
说了会儿话,竹青就在外面禀告:“老爷,太太,刘家泉哥儿求见!”
是刘玉泉。
禾早眼睛就是一亮:“泉哥儿从府城回来了?”
“回来两天了,一回来就问你来了没有!”陈氏笑道。
禾早就嘻嘻笑着,出门迎接刘玉泉去了。
她与刘玉泉属于那种臭味相投的臭友,平日里交往也没什么顾忌。这回又是托了对方得了这样大的体面,所以,禾老三与陈氏他们,并不反对两个人亲近。
况且,两个人年纪都不大,也不用太顾忌。
刘玉泉已经进了院子。
一身素蓝长衫,发上用一支玉簪子挽着,袖口并不是时下长衫实兴的宽大雍容的那种,而特意做的很窄,举止利索。
禾早知道,这是为了诊脉利索。
刘玉泉走动间,就看见那长衫的袖口、衣摆处,隐隐有着星星点点闪现,像是坠了无数的珠宝一样,说不出来的好看奢华,他步履轻松,嘴角含笑,倒是显示出一种别样的风华。
等到了近处,才发现那袖口与衣摆处,哪里是缀的珠宝,竟是用着同色蓝线绣了密密的碎兰花,花朵上的花蕊,却是用白色线串了密密的珍珠绣成。
怪不得这样漂亮。
禾早轻叹一声:“真漂亮的衣裳!”
哪怕是韩兰硕,她都没有见对方穿过这样好看的衣裳。
不过,禾早暗暗嘀咕,一个男娃的衣衫,做的这么好看干什么。
刘玉泉俊秀的眉眼上,便染上了深深浅浅的笑意。
他上下打量禾早一眼,见对方不过是家常衣衫,布料也是洗得发白了,就皱眉:“你也是,如今你家里兴旺了,也该做点好衣裳穿才是!”
禾早嗤之以鼻。
认识了几年,她也知道对方的脾性。是一个典型的公子哥儿,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对吃穿用十分讲究,简直比世家大族的小姐们还要讲究。
之前还小的时候,简直都不成样,还是后来,刘玉泉下决心要学医,这才有了很大的改变,只是这些事情上,却没有大的改变。
仍同一样爱——烧包!
禾早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说了句:“接圣旨的感觉如何?”
刘玉泉便忍不住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是不是兴奋得早忘了屁股上的疼!”禾早做了个鬼脸。
李玉泉的嘴角就抽搐两下。
当初,他自作主张,跑去府城的御医面前班门弄斧,虽说成果喜人,却惹恼了刘掌柜。
等瘟疫控制住后,不再需要他出面,刘掌柜就按住他狠命打了几大板,那几天,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又担心起禾早来,特意托人问了禾早家里有没有惩罚她自作主张,结果禾早传信来,三房从上到下将她夸了个遍,没有受到一丁点的处罚。
当时,刘玉泉整个人就不好了。
现在禾早旧事重提,他就觉得半个臀部似乎还隐隐发麻。
他瞪了禾早一眼,只可惜一张小脸长得实在俊俏,没有半点威慑力。
禾早仍是捂嘴笑个不停。
李玉泉只好叹气,说起了正事:“难得你来城里一趟,要不要明天咱们出去逛逛!”
禾早想想也没事,就点头:“成啊,去哪里?”
刘玉泉看来早有准备:“我听说城南边开了一家川菜馆,我在府城吃过,味道倒是不错,哪怕是鸡子肉,切成丁子,炸焦了,再浇一层辣子,红汪汪的,吃一口,嘴里好像要冒火,全身出汗,特别痛快!咱这儿的菜放了辣椒也辣,但没人家的有味!你估计没吃过川菜吧,一起去尝尝!你大姐倒是不能吃,菜太辣,他们南边人,能吃辣……”
禾早确实喜爱吃辣,闻言嘴角就要流出口水来,忙不迭点头:“大姐不能吃,她就不去。”
刘玉泉见说定了,就笑着一边同她闲话一边往里走:“这川菜馆是从南边逃难来的一户人家开的,他儿子生了病,还来和春堂请大夫呢,正好我在,跟着去了一趟,就认识了!”
“咦,那还能打折!”
“什么叫打折?”刘玉泉很奇怪。
禾早就吐吐舌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