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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过来的动静太大了。我所能感觉的所有命轨都在震动。当时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不停翻滚的车厢里跃来滚去,你能明白吗?”
奉道人一边说一边往外吐血,不光吐血,眼睛耳朵鼻子都在往外淌血,而且脸上手上脖子上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出现大片大片擦伤!
“虽然从你的命轨中被拉了出来,但我既然修行了这个法门,便注定在命轨之间游荡,只能不停地选择命轨套入,而无法单独长时间自成命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决定的。即入命轨,那也就没有自己的命了。”
“你先歇会儿吧,你看这血吐的淌的,就算咱修行之人气血旺盛,也经不住你这么个吐法!真当像电影里一样吐血三升不会死人啊。”
我看着奉道人,就有点担心,看他说一句吐一口的架势,完全就是活不起了。
“我死了!”奉道人摇头说,“你让我把话说完吧,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死也瞑目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就留上遗言了。”我搓着手说,“你看,我又不是你亲戚,又算不上是你同门,你就算要留遗言也得留给他们吧。要不然,我现在带个人过来?你想给谁说,我马上就过去给你带来。”
“你不要动,你一动,命轨就会跟着震动,以我现在的状态,立刻就会死掉。”
“咳,要不然,打个电话也行,我看这里也有信号,你想找谁,我帮你拨?咱先说好了,你虽然活不起了,但跟我可没关系啊,我都没动你一个手指头,你可不能把这事儿赖我身上,要不然阴阳道最后这一点香火灭了可都怪你。”
“大丈夫死则死尔,怪东怪西有什么用?”奉道人大笑,“选择这个法门的时候,我就知道终会有这么一天,善水者多溺毙,既入命轨死于命轨也命数的一种。不过,我就是有个心愿未了,便是死也不能瞑目。阴阳道自祖师爷开创至今,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如今人不过四十,法门残缺,甚至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当年山门之变后,我就发誓要重夺山门复兴阴阳道,可多次试过之后,才知自己是多么自不量力。这侵占山门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我用尽办法,依旧不堪一击,反而折损了十三名同门……”
我劝他:“那个,我看你没多长时间活头了,有话快说,别讲那么多以前的事情了,你当你演美剧呢,回忆个过去的事儿就能演一季八集搞得跟精神病似的?先说啊,咱们非亲非故的,立场也不见得一致,你想让我帮忙完成心愿什么的,就免谈了,我忙得狠,现在没时间学雷锋做好事儿。”
“你终究要进山门的是不是?”奉道人看着,眼神里满是期待。
“要说刚才还是有必须进的理由。”我说,“不过我师姐的问题刚我解决了,这山门进不进其实不是必须的,我就是好奇,想回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要是没啥看头,我就不进去了。”
照镜小心翼翼地说:“苏核儿啊,你要是想弄死他,直接下手吧,何必非要把他气死呢,这太残忍了。”
我就瞪了他一眼,“一边呆着去。你一毁灭位面跟玩似的前强观察者,跟我这儿讲什么残忍不残忍的?我再残忍还能比你们残忍?都拿人不当个单位。”
“我啥时候毁灭位面跟玩似的了。”照镜不满地嘟囔。
“你一定会进去!”奉道人却坚定地说,“你一定会进去!你的强大我从未见过!强大如你,却依旧只能困在人间,是不是很痛苦?有种身处囚牢的感觉?渴望打破囚牢?渴望获得自由?阴阳道后山奉镜台上记有一秘法,只要手持阴阳铜鉴登台,就能够与神沟通,得无上法门,脱困而去,得大自在!”
“我现在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没工夫感觉痛苦渴望啥自由。”我说,“你说拿着阴阳铜鉴能跟神沟通?咋沟通?”
阴阳铜鉴上有一根闲置的信息线,不知指向何必,我以网络信息做支撑,依旧不能探到尽头,偏偏这事儿可能与那个不能说的东西有关系,我还没法问没法讨论。
“奉镜台是祖师爷依梦中神授秘法所建,建成之后,便可与神直接沟通,不必再入梦,正是有了奉镜台,祖师爷才能习得奠定阴阳道基础的各种秘法……”
“你先等会吧,你们祖师爷遇到的这个神仙对他可真好,一会儿梦中神授秘法,一会儿梦中神授东西,这是你家祖师爷的亲爷爷吧。”
我心里就犯嘀咕,怎么听都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怎么就能偏偏掉到他们祖师爷头上?
奉道人没答理我这茬,继续自说自话,“我最后一次尝试夺回山门,结果被那夺占力量困住在此处十三日,便疯颠了十三日,虽然受损极重,可也大有收获。疯颠中,我无意间走入奉镜台,得到了一句启示:得阴阳铜鉴可收拾旧河山!我就想一定是当年启发祖师爷的那位神仙在帮我们!当年阴阳道就是因为得到了阴阳铜鉴而兴,如今想复兴,终归还得着落在这阴阳铜鉴上。所以我去找冯楚帆,想要回铜鉴。可是他却执迷不悟,宁可放弃最后一点情份,也不要交出铜鉴,我一怒之下,便将他的行踪透露给了他的仇家,当时他不知因为什么受了重伤,行踪泄露,必死无疑。我原是想着等他死了,再劫了冯甜那个妖女问清铜鉴下落,然后除妖女夺铜鉴光复山门,可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冯楚帆不知得了什么人的指点,竟然在最后挣脱命轨束缚,我受到震动不能及时赶去,虽然可以确定他最终难逃一死,却没能及时下手,等到我从震动内伤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苏岭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已经成了气候,俨然天下无敌之态……”
说这些话的时候,奉道人眼神越来越涣散,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说得内容也是支离破碎,前言不搭后语,我犹豫再三,没有再打断他,静静地听着,直到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为止。
奉道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