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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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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林鹿做了噩梦惊得满头大汗醒来,她蜷缩着身子,抓来枕头抱的紧紧的,梦太真实,像她以往经历过那些事一样,她不知这个梦算不算一种对未来的预见,心里越想越忧愁。

    林鹿睡意全无,她坐起身靠着床,回想梦里的情景,陆爷爷让魏叔打包好林鹿的行李,把她送上了她来时坐的那辆车,她哭着求陆爷爷不要赶她走,陆爷爷面无表情把手一挥,魏叔就拖了她上车,陆醒燃坐在车里,他脸色憔悴,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林鹿问他怎么了,陆醒燃对她笑着说我病了。林鹿问他好好的怎么病了?陆醒燃笑着说我是因为你病了。林鹿不明白陆醒燃的意思,转头问魏叔陆醒燃怎么了?魏叔只顾开车,没有回答她,她又看向陆醒燃,陆醒燃已经不在了。

    魏叔把车开到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告诉林鹿已经到了,林鹿看着眼前一片荒芜,摇着头说这不是我家,转眼间魏叔也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人站在着渺无人烟的地方,是啊!她哪里还有家?林鹿想到着又哭了起来。

    像这样被接纳又被遗弃的经历林鹿经历了太多次,林父生病后,家里每况越下,那一年她才8岁,蒋英一心想争取林森的抚养权,法官断定林祝安的身体状况无法抚养林鹿,所以林鹿也一并判给了蒋英,林鹿对于蒋英来说只是个累赘。

    蒋英曾两次把林鹿丢掉,第一次她把林鹿带到人潮拥挤的广场,故意和林鹿走散,林鹿机灵,和蒋英走散后,她没有在大街上乱找,而且去停车场找到蒋英的车子,蹲在那里等她。

    第二次蒋英骗林鹿说要带她坐火车去,在火车站这个人来人往,且人贩子最多的地方,林鹿走丢了一天,蒋英虽然心狠,但回到家后坐立难安,林森追问她林鹿去哪里了,问得蒋英心虚,她哄林森说林鹿坐车回去找她爸了,林森觉得荒谬,林鹿年纪甚小,如何能一人坐车回到兰溪,说着林森就跑到火车站去找林鹿,并且报了警,连火车站的巡警都一起出动,最后在地下过道里面,一位正在卖唱的吉他手身后睡了一个小女孩,原来林鹿没有跟流浪歌手说自己走丢,她只说借个地方让她睡着,她家人会来找她。

    这件事惊动了警察,也联系上了林祝安,林祝安因病瘦的只剩骨头,他来时整个人看着非常脆弱,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刮倒,他心知蒋英不愿要林鹿,便笑着问林鹿:“你要是不怕爸爸连累你,你就跟爸爸回家好吗?”

    林鹿流着眼泪一个劲的点头答应。

    林鹿没有安全感,到哪里都像在漂泊,凡是有人愿意接纳她,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除非赶她,她才会迫不得已离开。

    她看着窗外,直到天色渐亮,她才下床,洗漱后换好校服下楼,周嫂已经在煮早餐,她过去问:“周嫂,我能帮什么忙吗?”

    周嫂笑着说:“你怎么起这么早?我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快上去再睡一会儿,免得今天精神不足。”

    林鹿笑了笑,摇头说:“我睡不着了,您让我帮帮您吧,有什么可以做的就交给我吧!”

    周嫂笑着赶她:“周嫂知道你好心,但是老爷子知道让你做事可是会发脾气的,你听周嫂的话,再回去躺躺,等早餐做好了我上去叫你。”

    林鹿无奈,她每日在陆爷爷家像小姐一样被养着,心里更是不安,她虽然明面上是陆家未过门的孙媳妇,可实地里她嫁给陆醒燃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也并没有图着给陆家当孙媳妇,其实陆爷爷肯收留她,她当个佣人也愿意的,只不过陆爷爷太重感情,就真把她捧在手心里,让她既感恩,又对眼前的一切患得患失。

    她细想很久,想把握住这一切的主要因素就是陆醒燃,倘若她能讨得陆醒燃的认可,她即使没有成了陆家孙媳妇,也不必被赶出陆家。

    陆醒燃在家养伤,周嫂想送早餐上去给他时被林鹿拦下,林鹿说:“让我送过去给醒燃哥哥吧!”

    周嫂笑着把餐盘递给她说:“可以。”

    林鹿端着早餐上楼,到陆醒燃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敢敲门,陆醒燃以为是周嫂,便说:“进来吧!”

    林鹿第一次进陆醒燃房间,他的房间以白蓝颜色为主,左侧一面玻璃柜,柜子里摆满了飞机模型,有大有小,形状各异,看着价格不菲,陆醒燃探头瞥见林鹿,冷语问道:“怎么是你?”

    林鹿把早餐盘端过去放到床头的桌子上,瞥见陆醒燃摆放在床头架上陆醒燃全家福的相框,照片下有几个字,写着‘钟予昭摄‘,林鹿没回答他的话,问道:“你的腿好些了吗?”

    陆醒燃冷言说道:“你摔断腿试试。”

    林鹿又说了声:“对不起。”

    陆醒燃听到她总说对不起,心里又烦了,赶她:“你出去,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林鹿走前说道:“早餐要吃,不然凉了。”

    陆醒燃想当她面摔了早餐,但是砸了受罚的又是他,只能忍着吼她:“滚!”

    林鹿轻轻关上门离去。

    当天放学,林鹿才刚踏进家门不久,紧跟着后头有人按门铃,周嫂开门,笑着说:“小宋,小焕,小苑,好久没来玩了。”

    他们三人齐声说道:“周嫂好。”

    进门后,他们三人又去和陆爷爷打了招呼,林鹿在客厅,李敬宋对林鹿笑了笑,就和陈焕已经上楼去找陆醒燃,江苑走到林鹿前面来,笑着问道:“你就是林鹿吧?”

    林鹿点头,江苑自我介绍道:“我叫江苑,听说你是醒燃的小媳妇,一直想亲眼见见你。”

    林鹿对于这个称呼,心里也别扭,但眼下她最令人瞩目的身份只有这个,林鹿笑了笑,低下头不说话。

    江苑当她在害羞,拉着林鹿的手说:“我们一起上楼去找醒燃。”

    林鹿想起今天早上陆醒燃的警告,摇头说:“陆爷爷要写毛笔字,我要帮他研磨,你们去吧!”

    江苑笑着摸了摸林鹿的头说:“真是个好孙媳妇。”

    说完,江苑转身上楼去了。

    陆爷爷在书房写毛笔字,林鹿过去卷起袖子,慢慢帮陆爷爷研磨,她来陆家这么久,只有这一件事陆爷爷不拦着她帮忙。

    陆爷爷立站着两脚稍微分开,一角略向前,保持身体平衡,上身略向前倾,腰部微微弯曲,左手按住纸张,右手悬腕悬肘书写,笔酣墨饱,笔走龙蛇,陆爷爷说写毛笔字最能养性子,只要用心,定能达到遇事不急不躁,淡定自若的境界。

    陆爷爷写了几张后让林鹿也试试,林鹿跟着林初哥哥学过一年毛笔字,陆爷爷只是纠正了一下林鹿的姿势,便没有再挑林鹿别的错,林鹿写了一张‘宁静致远’和一张‘天道酬勤’,陆爷爷看了后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比你醒燃哥哥写的要好。”

    林鹿问:“醒燃哥哥也喜欢写毛笔字吗?”

    陆爷爷摇头,叹了口气说:“他心绪不定,学不来毛笔字,他只对天上飞的感兴趣。”

    林鹿想起陆醒燃房间里的那些飞机模型,问道:“是飞机吗?”

    陆爷爷一边整理桌面一边说:“不止,醒燃小时候就喜欢爬到树上抓小鸟,见到广场上的鸽子也不要命的去追,长大了就开始喜欢研究飞机模型,他那屋子里都是各种型号的飞机模型,大概这点像我,我当年在部队里开过飞机,这小子这一点跟我还算心有灵犀。”

    林鹿点头道:“原来如此。”

    陆爷爷说:“醒燃的小伙伴在楼上,你也上去跟他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那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林鹿不好推辞,只好上楼去,陆醒燃的房门敞开着,从楼道就听见他们在打闹,林鹿缓缓走过去,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江苑先瞧见了林鹿,走过去拉她进来说道:“快进来啊!”

    陆醒燃原本还笑呵呵的,一见林鹿他立马拉下脸来,说道:“让她进来干什么?”

    江苑笑着说:“好歹都是同学,还不能让我们认识一下吗?”

    陆醒燃拿过飞机模型,拆了机翼又装上去,反反复复,李敬宋抢过去说:“3000多一个啊!大少爷,拜托你心疼心疼钱。”

    陆醒燃抢回来,骂他:“你就这点出息,钱又不是花你家的。”

    李敬宋说:“我是心疼陆叔叔,你家再有钱也经不起你这样败。”

    陈焕问:“歼-20下个月出限量版,你不搞一个来?”

    陆醒燃说:“两个月前就预定了。”

    陈焕对他举起大拇指,陆醒燃笑了笑。

    江苑无奈听着这番话,看着林鹿说:“真不知这些男生在想什么,不是珍藏手表,就是球鞋,这位陆少爷喜欢珍藏飞机,好像钱都不是钱。”

    陆醒燃一边安装他刚不小心扯掉的零件,一边悠悠说道:“我听得见。”

    江苑笑着说:“没说你坏话。”

    周嫂过来喊他们吃饭,李敬宋背着陆醒燃下楼,几个人陪着陆爷爷坐在一块用餐,男生们这下都安静不少,在陆爷爷面前不敢吵闹,只有陆爷爷问他们话时,他们才敢开口回答。

    江苑,李敬宋,陈焕三人吃完饭后各自回家,林鹿帮着周嫂一起整理餐具,周嫂拒绝了林鹿的帮忙,林鹿仍然不懈,周嫂才答应让林鹿帮忙擦干餐具上的水渍。

    林鹿借机问周嫂:“周嫂,江苑他们以前经常过来玩吗?”

    周嫂说:“初三补课的时候经常来,升高中了就不常来了,他们是小燃跟着陆老爷从加拿大回来后,在这里念初二时候认识的小伙伴,小燃大多时间都跟他们一块玩,关系不错。”

    林鹿说:“醒燃哥哥能交到这么多朋友,性格肯定极好的。”

    周嫂笑着说:“小燃是个乖孩子,又热心肠,我在陆家这么久,小燃拿我当亲人一样对待,他听说我腰痛,就拖人买了国外的药膏给我,他经常说出门顺手把垃圾拿出去丢了,就是怕我老婆子拎不动,陈姨的儿子去年出车祸,手头拮据,小燃把自己存的压岁钱拿出来给陈姨交医药费,后院的老槐树上每年这个时候都有鸟儿筑巢,小燃怕新孵出的小鸟吃食不够,他每天爬上爬下的送食物给鸟儿,你是有福气的孩子,他心地善良,将来你和小燃结婚,他一定会是个疼媳妇的。”

    小鹿笑了笑,心里想着自己是无福消受的。

    周嫂接着说:“你不要怪他对你凶,他听说订亲的事,还没缓过来,等过几年懂事了,就不会是现在的态度了。”

    小鹿说道:“我理解。”

    周嫂见林鹿一副满是心事的表情,笑着说:“你也是个好孩子,陆老爷觉得你好,我们大家都觉得你好,等陆先生和陆太太回来,他们也会喜欢你的。”

    偏偏陆醒燃不喜欢她,林鹿想起周嫂的话,恍然大悟,她必须要投其所好,才能和陆醒燃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