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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对于妈妈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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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的日子开始堕落了嘛?夜晚躺在卧室的床上,开始追剧,电脑的屏幕恰巧与我的床头面对面,简直是给予我的量身制作。随便点开一个偶像剧,关闭声音,开始躺在床上追剧。

    “看完这集就赶紧睡觉,刚刚做完手术出院,需要好好休息,不然我们家小吻脑袋上的刀口怎么好呀。”妈妈开门坐在我身边,轻轻抚摸着我脑袋上的刀口,掀开睡衣,看了看我腰上的刀口,便关灯回到自己的卧室。

    这一夜,我几乎失眠。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个小脑袋瓜里会想那么多的事情,想到妈妈这些年的付出,想到曾经的自己到底有多么的叛逆,想到对于妈妈那如此沉重的亏欠……

    就这样,渐渐开始天亮,慢慢窗外开始有步行的人。先是很早醒来的爷爷奶奶们,而后是学生,最后是上班的人们。此时的我却一夜未睡,就这样一个夜晚,被我这样熬了过来。

    “还是睡觉吧,不睡觉不休息好,怎么恢复手术后的元气。”

    我一遍遍的逼迫着自己关灯睡觉。

    “起来吃饭了,这都几点了还在睡觉,昨晚看到几点睡的,妈妈太累了,一挨着枕头一会儿就睡着了,也没管你。”

    还处于迷迷糊糊状态中的我,隐隐约约听到妈妈正在说着这几句话。

    “妈妈,我再睡会儿,你们先吃,我也不饿,等我睡醒再吃。”

    我迷迷糊糊地回答着妈妈。

    “你看你把小吻惯成什么样子了,晚上不睡觉,白天不起床,饭也不按时吃,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管教的么?”

    是爸爸的声音,他今天中午居然在家里吃饭了,可真是神奇的一件事情。这个时刻他不是应该陪着自己的情人,自己的小三,亦或是他那些暧昧对象你情我愿的亲亲我我么?

    关于爸爸对妈妈的伤害,关于妈妈每一次的哭泣,关于爸爸的外遇,关于爸爸动手打过妈妈的脸,这些的伤害,手术后我都没有忘记。

    面对爸爸这样的责怪,这一刻我没有听到妈妈的声音,我想,妈妈应该选择了沉默的抵抗。

    为什么爸爸的脾气会如此暴躁?

    为什么家中所有的家务就应该是妈妈在做?

    为什么所有事情的决定权在于爸爸,而妈妈没有一点发言权?

    难道这就是他们那个年代的大男子主义文化?

    “男人负责挣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这句话不止在同一个人口中说出。

    我们父母的这一辈人,女人大多数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相夫教子,操持家中的一切,似乎成为了这一代女人的本职工作。那么经济收入从哪里来?必然是看男人脸色,问男人要钱。就算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说着什么老婆管钱,那也并无何用,当男人要钱的时候,女人没有过多的资格和权力询问钱的去处,没有权利说不。

    一次次的争吵中,“你天天啥事没有,钱给你挣着,衣服让你买着,就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这是多少男人的心声啊,又有多少的男人,在大男子主义侵吞身体每一处细胞的那一刻,说出了如此伤人的这句话。

    家庭主妇是什么?讲真一点也不好当。但其实,曾经手术前的我,也依旧如同我爸的思维模式。认为妈妈不工作,不赚钱,每天过得那么舒服,还要求怪多的。

    在我上学期间,对于很爱睡懒觉的妈妈而言,每天八点起床,给我做早饭;吃完早饭,问妈妈要零花钱去学校,可是我却不曾知道,初中高中时期,我一个月的零花钱就几千块,多少次爸爸问妈妈“钱都花哪里去了”,妈妈内心的那种委屈。我潇洒的去了学校,妈妈开始洗碗补觉,其实也睡不了太久,因为还需要收拾房子洗衣服,再计划着中午给我和爸爸做什么饭。然而无数次,真的太多次了,爸爸向来中午不回家吃饭,而我放学后和同学约着去吃点什么,一个电话“妈妈,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和同学约好了去吃饭。”

    那么这一刻,妈妈是怎样的心情?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饭桌上,空荡荡的饭厅,一个人吃着饭。直到手术后的突然长大,才渐渐开始明白妈妈的这种心酸与无奈,甚至有些时刻,我觉得妈妈曾经的日子,过得很可怜。

    曾经的我,又怎么会懂得妈妈的这种感受,又怎么能理解妈妈的痛。

    “你多幸福,你老公这么能干,挣那么多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做家庭主妇多好,天天什么都不用操心,还不知道满足。”

    当妈妈想要出去工作的时候,太多人和妈妈说着这样的话。对于妈妈而言,听到这样的话,我想心里更痛吧。

    又有多少次,妈妈教育着我不正确的行为,我那一句句“你又不挣钱,我花的是我爸挣的,我爸都没说我花钱厉害,你为啥说我”,我那一句句“你老公把挣的钱都给你花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在爸爸外遇之前,曾经我一句句的和妈妈说着这样的话,又是多么的字字扎心,然而面对如此,妈妈所做的只是沉默。

    爸爸外遇后,我一次次的对妈妈说,离婚吧,不就是一个男人,谁离开谁都能活着,你没必要继续这样过着,更没必要晚上不睡觉,等着他回来。

    妈妈的答案“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

    直到自己工作后,才慢慢明白,其实我并不是妈妈选择不离婚的主要因素,而是一个做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主妇,失去挣钱能力的无助与恐慌,害怕离婚后没有了挣钱的能力无法生活,因此选择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

    在父母的这个年代,又有多少的家庭主妇有着和妈妈一样的感受。花着老公挣的钱,看着老公的脸色,表面上是一家之主,但实际又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妈妈很爱买衣服,买鞋子,买首饰,家中所有的衣柜,满满的摆着妈妈的衣服,鞋子已经装满整整一个地下室。直至此时,我才慢慢明白,原来这样的行为,并不是妈妈的败家,更不是妈妈真的喜欢买这些东西,而且女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刻,和老公生气的时刻,内心深处满满委屈的时刻,才会依赖于购物的那种成就感来填补内心深处的空虚,看着那一地下室的鞋子,看着每个衣柜里满满的衣服,它们承载了妈妈多少的伤痛。

    “小吻在医院手术,我没有时间管你的事情,都给你建议了,这个养猪场你不要弄,几百万投入进去了,都给你说了,投入的成本是收不回来的,你倒好,直接就把钱投入进去了。”

    “一个滴灌带场好好经营着,一年挣个三百万,日子已经可以过得很好了,你偏不,非要投资盖个养猪场,资金能周转过来么?”

    “养猪场弄了还不够,还非要再建一个养鸡场,这两个场子,投入的资本都有一千万了,你哪里来的钱?”

    妈妈一直在问着爸爸,因为妈妈是大嗓门,外加手术后我听力如此好,怎么会听得不清楚。

    那么我的手术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砖厂手术之前,我都给你说了,不要投钱进去,你就帮人家把这件事情弄好,拿个几十万好处费就可以了,你倒好,怎么还往里面投了20万,你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什么?在我做个手术的功夫中,我爸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听到这样的对话,都让我有了无限的压力。所以,现在我们家没钱了,因为全部投入到了固定资产中,建了这么多的场,应付的过来么?妈妈又一直没有收入,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手术后的我,变得心思更加细腻,也变得开始习惯性自责。

    如果我没有在这个时间段选择手术,妈妈就不会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如果妈妈没有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就会清楚的知道爸爸做的这些事情,投入的这些成本,那么妈妈一定会阻止爸爸的乱投资;如果是这样,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辛苦吧?

    一夜未眠的我,听到这样的消息,更加开始失眠,是自责,是亏欠,自责因为我的手术,导致于爸爸投资的几千万可能会打水漂无法收回,亏欠因为我的手术,妈妈一直陪在身边,未能让妈妈及时阻止爸爸的投资。

    “我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好好振作起来,让妈妈重新看到生活的希望,快速补觉要好好生活。”

    一遍遍的默默安慰着自己,便睡着了,醒来已是下午四点。

    我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妈妈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但完全可以感受的到,妈妈的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

    “小吻真能睡呀,肚子饿了吧,妈妈给你把饭热一热,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就能吃饭了。”

    我想,这一刻,我是妈妈唯一的希望吧。妈妈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什么?我想便是将一个身体不好的我,养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