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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冬给姚灼涂了草药，简单吃了几个野果充饥，他们便一人靠在一棵树上休憩。
篝火劈里啪啦躁动着，在静谧的黑夜中显得尤为刺耳。
姚灼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极其烦闷的，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三冬，是在三年前的一座破庙之中，她当时短剑一挥，血溅华衫，何其狠劣，和现在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他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生怕又是一场试探人心的阴谋。
“你有没有做过后悔的事？或者杀过无辜的人？”姚灼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三冬闭着眼睛，懒懒回道：“要说没有，你大概也不会信。”
姚灼歪了歪脑袋偷瞄一眼三冬，没再深究，又问道：“我很好奇，身为杀手，虽不说个个无情，但也不会插手无关的人和事，为什么你会救我？”
三冬回想起第一次见他是三年前，那时候她坐在客栈的屋顶，垂眼睨着清新俊逸、淡定优雅的他从底下走过，他抬眸一瞥、四目相对之时，她向他举杯敬了酒，他点头回了礼……这些他大概不记得了吧，他以为他们的初次相遇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前，他在客栈中遇刺。“救你纯粹是意外。”她顿了顿，又道：“杀手并非消息不通四方，你爹是一个好官，他的儿子必定也不会差。”
这倒是句实话，姚灼暗自得意了一番，又问：“你怎么会加入扶桑？”
“扶桑里的人比这外面的人简单太多。”
“既然不想入世为什么要离开那里？”
闻言，三冬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睛，启唇有淡淡的忧伤，失落中又夹杂着倔强，“偶尔做了错事可以原谅，但是原则性的错误犯了，就算不是故意为之，那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姚灼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犯错被逐，遂安慰道：“回不去就回不去，人生总不至于那么一个选择。”
三冬也不反驳，话锋一转，“那你呢，会选择和你爹一样的路吗？”
姚灼迟疑了片刻，“会吧，从我爹的身上，我看到了那条路的艰辛和孤单，他曾以为我娘可以陪他走完，却也难逃宿命，以血祭了朝堂。”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三冬对他的母亲也有所耳闻，是个众人称赞的奇女子，十年前卷入朝堂纷争，不幸玉殒，让人真真切切为之惋惜。
“我爹和我娘一样，都活在这盛世的阴霾之下，而我也终将踏入其中。”从此尔虞我诈，风起云涌。
三冬偏过头来深深凝望着他，神色复杂，“何苦来哉？”
忆起以前，姚灼百感交集，又瞥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眼含深意，顿时觉得不自在，勉强笑了笑，低声道：“那条路总要有人走，我爹告诉我，途中不是只有荆棘，还会有梅花，我也想看看。”
三冬转回头来，又将后脑勺靠回在树干上，轻声细语地喃喃一句：“荆棘和梅花么？”然后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慢慢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