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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杨紫的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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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阿篱到家的时候,整个天云镇早已灯火辉煌。敲门的声落,母亲率先把出现在打开的大门里,门头上橘黄色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充满一种神圣的光芒。二姐紧跟着从母亲身后跳出来,担心地问道:“阿篱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母亲抢在阿篱前面打断话头,对阿篱说:“先进来,先吃饭。”

    等阿篱一进来,香喷喷的饭菜就摆上了饭桌。四菜一汤,简简单单的晚饭,父亲坐在坐在主位上,母亲坐在他旁边。饭桌上阿篱说起下午的事,说起唐云,

    “我下午去看了唐云。”

    “她怎么样?”

    “怎么样?嫁了那样的人家还能怎么样?一见到我就开始哭,又是个女儿,出生五六天了,公公婆婆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娘俩一眼。也不准备办酒席,就这样在家养几天回来上班。”

    母亲听到这里频频叹息:“女人家坐月子怎么能哭?以后年纪大了眼睛早早就坏了,落一身病。”

    “谁说不是,但是摊到了,怎么能不哭?”

    “哎!”母亲又重重叹息:“也不知道儿子有什么好?把人受死!咱也用不上什么力,你让她在家多养几天,大不了咱们照给工资。”

    “嗯,我下午也这样跟她说了,就怕她在家也不能好好修养。”

    “养儿防老啊!”二姐突然插一句,

    “以后我老了,你不养活我啊?”

    “那怎么会。”

    “你不养活我们,我们也不麻烦你们兄妹几个,还没老就怕成这个样子,以后我跟你爸去住养老院,一帮老头老太太,热闹,谁也不拖累,谁的脸色也不看。”

    “妈——”

    “吃饭吃饭。”眼看女儿陷入了尴尬,父亲伸出援手,结束了这个话题。这时,他看到了阿篱手腕上的伤:“你的手怎么了?”

    “大人哭,孩子也跟着哭,哭得我心都乱了,回来的时候,差点出了车祸,幸好只是摔了一跤。”说着阿篱抬起手把自己手腕上的伤给大家看。

    “车祸?”二姐惊讶道,

    母亲接口问:“严不严重,还有其他地方伤到没?”

    “摔了一跤,我倒是没事,车子摔得比较惨,链子都断了,就是修车子才弄到现在。”

    “真没事?”母亲将信将疑的,

    “真没事。我还碰到了一个人,你们肯定猜不到,就是他帮我把车子载到修理铺的。”

    “谁啊?”二姐一边奋力往嘴里扒米饭,一边问,

    “镇长的儿子。”

    “咳咳咳咳咳,咔咔咔”

    “阿甜你慢点。”母亲一边端起二姐旁边的汤递给她,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二姐接过来汤,一张脸呛得通红,努力睁大眼睛,不相信的又问道:“镇长的儿子?”

    “是的。”

    “他有没有认出你?”

    “应该认出来了吧?但他没说。”

    阿篱将下午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这么说,一路上他都没跟你说他是谁,是那修车的师傅跟你说他就是镇长的儿子?哦!怪不得是律师,挺沉得住气的。”顿了顿,二姐又补了一句,“阿篱,你觉得他怎么样,你对他有没有感觉啊?”

    “还可以吧。”

    母亲就不再说话,低下头专心吃饭。一会儿父亲站起来说:“我吃好了。”转身离开时又对母亲说:“你今天做饭啊,心神不宁的,这个鱼盐放重了,下次少放点。”

    “是吗?”母亲挑出一丝鱼肉尝了尝:“好像真是放多了。”

    晚上,阿篱还在想着白天的事,反覆睡不着。他说他见过自己,他是在哪儿,何时见到的自己呢?阿篱竭尽脑汁,怎么也记不起来。倒是他在车上放的那首曲子,在脑海里不停盘旋,

    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头也不回的你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

    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终不能忘

    只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

    星期三的下午,阿篱正在书店里整理书籍,突然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

    “把书店关了回来吧,”母亲在那头焦急地说,

    “怎么了?”

    “杨紫的小姨过来了,在家等着你呢!赶快回来啊”母亲在那边匆匆地说完,也没等阿篱答应就已挂上了电话。留下阿篱一个人望着手中“嘟嘟”挂断的电话,独自发傻。

    正好店里人也不多,阿篱匆匆的关了店门,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回到家里。一路上她都在想“杨紫的小姨”,她隐隐地明白这个名字的意义,这个名字连着的另一个名字。想到这儿,她的脸颊一阵阵发烫,内心猛然涌起一丝躁动,头脑也因此而变得混乱起来。杨紫家的亲戚阿篱倒是认识不少,阿篱三天两头就往她们家跑。杨紫的大姨和二姨,阿篱都很熟悉,但是这个小姨却从未见过。现在她忽然冒出来,要给自己当媒人,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印象怎么样?她是什么时候见的自己?镇长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时候见的自己?

    这就好像一个士兵要去打仗,敌人已经杀到跟前了,自己却两眼一抹黑,对周围一无所知。想到这里,阿篱心中又不禁一阵沮丧。她用力踩了一下自行车,没想到身体却一下失去平衡,连人带车直接摔倒在路边。

    阿篱没有立即起来,而是在路边坐了一会,然后才扶起自行车,推着慢慢往回走。走了一会母亲又打来电话问她回来没有,她抬起头,自己家的那栋小白楼已经出现在视线中,她跟母亲说:“马上就到家了。”

    刚刚进到厅里。一个四十出头的高个女人就忙从藤沙发上站起来,面带微笑地望着阿篱,继而又回头瞥了母亲一眼说:“郑姐,这就是阿篱吧?”

    母亲点了点头,连忙冲着阿篱道:“阿篱,这是杨紫的小姨。”

    阿篱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礼貌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她仍然微笑着,用放光的眼睛盯着阿篱的脸看。

    母亲这时走过来说:“阿篱,你先去换个衣服再下来。”阿篱回到房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头发乱了,衣服上沾着摔倒时沾上的尘土。

    等到阿篱回来的时候,母亲和杨紫的小姨都已坐回沙发上,阿篱走向前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在她们面前的玻璃茶几上,叠放着大大小小的一堆礼盒,这些东西无疑是杨紫的小姨拿过来的。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礼盒像叠金字塔一样由大到小往上撂,摆满了整个茶几,显得非常壮观。

    “昭篱,你跟杨紫是同学,你就随杨紫叫我小姨吧。”说着,她回头瞥了母亲一眼,又将目光移回阿篱身上说,“之前,我受了田镇长夫人兰洁所托来家里提过亲,你爸妈也认为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但现在不是古时候了,只要双方父母同意就可以结成亲家。这个年代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所以说,这门亲事还得你说了算,只要你同意,你们家跟田镇长家的这门亲事就定了,当然,你现在还没见过田西楼,不过我相信你见过了他之后,肯定也会愿意的。”

    田西楼,田镇长的儿子叫田西楼。这是阿篱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你们可以先见一面,了解了解,再决定下一步要不要继续。”杨紫的小姨似乎对田西楼很有信心。

    阿篱只是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只是像朋友一样坐一起聊聊,感觉可以就继续交往,看不中就算了。”

    “我看可以,阿篱,定个时间跟镇长的儿子见个面吧。”母亲在一边说。

    “他叫田西楼。”杨紫的小姨纠正道。

    阿篱缄默了一会儿,脸红红地说“还是由你们来安排吧,我听你们的。”

    杨紫的小姨沉思片刻,说:“不如这样,就定在这个周日的下午三点,到时候我让田西楼在咱镇上的东坡茶坊等你,你看怎么样?”

    “好。”阿篱娇怯地应道

    杨紫的小姨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转身从挎包里取出笔和纸,轻快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然后递到阿篱的手中:“这是田西楼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给他打电话好吧。”之后,她又向阿篱要了阿篱的手机号码。

    “啊篱,兰洁之前曾到你书店看过你,她对你的印像蛮不错的,她还说她的儿子很有眼光呢。”杨紫小姨继续道。

    阿篱更如坠云里雾里,阿篱感觉这些人像商量好了似的,每个人都说见过自己,但是自己却每次都不记得,就像陷入了某种恶作剧。这个镇长夫人阿篱之前连听都没听过,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她现在甚至怀疑这些说见过自己的人是不是真的见过自己。

    阿篱不好意思地笑笑:“店里每天人来人往,就算我见过她,也未必知道她是谁。”

    “她说她还跟你聊了几句,呃!对了,她说那天你还借了一把雨伞给她,到现在她还抽不出时间将伞給你拿问来呢!”

    她这么一说,阿篱立刻想起了她是谁。那天她到店里来的时候自己就感觉她气质优雅,猜测是一位贵太太,没想到原来她就是镇长夫人。

    见阿篱有所领悟的样子,杨紫的小姨道:“想起来了吧?”

    阿篱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想起来了,她当时跑书店里来避雨,还买了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