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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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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太阳起得很早,六七点时便照遍了整个小村庄,明晃晃的,像是人的一生中都是光明无限,没有一点阴暗。

    昨夜难以入睡的我,今早却醒来特别早,翻来覆去的没法继续入睡,我并不想起来,也不想去干任何家务。

    我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在十四岁时便敢如此的对抗我大伯,也许是我真的生气了,也许是我有了自己的脾气,哪怕生活在别人的家里,也要敢于反抗自己不公平的命运。

    无法入睡的我,便起来,开始收拾行李,我打算离开这个家,去外面。

    这是我一个晚上思考的结果,我不想我的人生就这样碌碌无为的当一名农民,每天为财米油盐而烦恼,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并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我可以去哪里,也没有思考过出去后,我会不会饿死在外面。

    但是我计划过了,先去县城里看看,从来没有进过县城的我,不知道县城是个什么样,也不知道那里的人像不像家乡的那么善良。

    想到就去做,到中午的时候,我那少得可怜的行李算是收拾完了,两件夏天的短袖衣服,两条裤子,加上一双鞋子,这些都很旧,甚至带着补丁,但却被我洗得很干净。

    在准备出发的时候,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大伯,言语中带着种种的不满,大伯看着背着行李的我,面色中充满了生气,甚至愤怒。

    “行,你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大伯带着怒吼的声音喊向我,现在正是家里需要人力的时候,我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确实会让他无比生气。

    但是,我这是告诉他,并不是争取他的同意,所以告诉他后,我就大步的朝着县城的方向走去,就像前方是阳光大道,待我我踏足,而头也不回的我,感觉对这个家无一点的不舍。

    去县城的路很远,需要乘坐班车,但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别说是坐车,到了县城后,吃饭都是个问题。

    我就徒步走着,能走多少是多少,总有一天,我会到达目的地的,也许是大伯因为知道我不会靠着走,而到达县城,他不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能有这么大的毅力,所以他就根本没有追来。

    走在那凹凸不平的泥土路上,鞋子脚趾处因为有些破烂,导致我的脚有些发红,甚至还起了水泡,疼痛无比。

    但是我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停下前行的脚步,因为我告诉我自己,前面就是我自己人生的道路,我不能放弃,也不该放弃,只是走得越来越慢。

    以这样的脚步,我不知道我何时才能达到那遥远的县城,我心中向往的地方。

    路上也时不时的经过一些拖拉机,看着慢慢走着的我,也许是觉得可怜,有的人还停下来问我去哪里,当我告诉他们的时候,都觉得很惊讶,但跟他们去的方向不同,而只能无奈的离开。

    太阳慢慢的往西边走,天也慢慢的到了黄昏,我走了一下午的路,但却没有走多远,这就到了黄昏。

    这一个晚上,我该在哪里度过,一向有些害怕黑夜的我,顿时心里产生了害怕,这种害怕让我觉得我是否做错了,但脚步依旧往前走,而且向刚出门时的那样,根本不顾及脚处传来的疼痛。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灯光,使昏暗的道路便得有些明亮,并且还不停的打着喇叭,心里的害怕少了不少,所以加快脚步,希望在这灯光的照耀下能多走几步。

    “孙少尘,你要去哪里?”

    响着刺耳的车上突然停在我的旁边,并喊道,这声音很熟悉,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看到停下来的车,这是一辆有些破烂的捷达,一看就是个二手车,在看着车上伸出的脑袋,我有些兴奋。

    这不是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伙伴李涛吗?驾驶室里坐着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而副驾驶处则坐着一个有些微胖的女人,李涛坐在后面。

    看到是熟悉的人,我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我有些发呆,我想让他们带我一程,但羞涩的我并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还愣着干嘛,上车啊!”

    看到发呆的我,李涛也急忙喊道,来到车上,李涛告诉我,不管我去哪里,但现在天黑了,必须跟着他们。

    我心里很暖,因为有这样关心自己的伙伴,小的时候,我们经常玩耍,只是在父亲离开后,因为自己一直活在忙碌的生活中,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李涛,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上了车许久后,才平静下来的我,向旁边一直看着我的李涛问道,并看了看正在开车的男子和旁边的女人。

    “我爸爸带我去县城帮忙,他在那里开了一家餐厅。”

    看到一上车不说话的我,李涛也不好打扰我,此刻听到我的问题,他立刻回答我,并且言语中带着一种兴奋,去县城,这是一个农村孩子梦寐以求的事。

    听到他们去县城,我那颗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激动了,这不是正好和我的目的一样吗?

    而且李涛他爸在县城里开了一家餐馆,我甚至想,如果可以,能不能也去他的餐馆打工,这样的想法使我又看了看李涛的父亲。

    可能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李涛的父亲抬头看了看反光镜中的我,脸上也笑了笑。

    李涛的父亲叫李正道,早年的时候就到县城发展去了,留下李涛和他的母亲夏雯,现在李涛小学毕业了,也到去县城读初中的时候,这次带他去,正好先熟悉县城里的生活。

    “少尘,你去县城干嘛啊?现在家里的那么忙。”

    在简单的聊天后,李涛知道我也去县城,然后关心的问道。

    我没有瞒着他,把和大伯发生的一切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听到我大伯不让我继续读初中,李涛心里也很生气,毕竟我考了第二这么好的成绩,这也是他知道的。

    “少尘,你放心,去了县城,你找不到工作,就来我爸爸的餐馆上班。”

    听到我的目的,李涛也大言不惭的说道,也不顾他父亲是否答应,听到他的话,我笑了笑,表示谢谢他。

    “少尘,涛儿说的不错,如果你没地方去了,可以来找李叔,不敢保证给你高额的工资,但吃饱饭是没问题的。”

    听到我和李涛的说话,正开着车的男子也很热情的说道,看着反光镜里的男子,脸上布满了笑容,也许他是真诚的,也许他是觉得我可怜吧!

    “谢谢您,李叔。”

    听到男子的邀请,我不能拒绝,也没有说要答应,现在出来的我,必须在做事的时候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一哪天真的过不下去了,也有回头的路,所以只能谢谢李涛的父亲。

    “少尘,涛儿爷俩说的没错,你要是没地方去了,可以来涛儿父亲开的餐馆,正好和涛儿有个伴。”

    听到我们的谈话,坐在副驾驶李涛的母亲,转过头来,也热情的给我发来邀请。

    “谢谢李婶。”

    我同样也没有拒绝她,也没有表明答应了她,而是对于他们的热情,我只能表示感谢。

    车辆行驶在泥土路上,时不时的传来颠簸,坐在后面的我和李涛,紧紧的抓住车上能抓的东西,有时候还不停的摇晃,导致我俩撞在一起。

    看着路边不停的往后移,在看看旁边的伙伴,我心里很开心,很感谢遇到了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有他的陪伴。

    车辆一直行驶着,好不容易快到县城时,泥土路才变成了水泥路,一路颠簸的我,舒服了不少,在看看旁边的李涛,也一副很享受的样。

    终于进城了,夜色中,城市里自然开着灯,街上还有少量的行人,冲冲忙忙的,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因为第一次进城,我和李涛也不停的问正开着车的李涛父亲,面对我们各种的问题,李涛父亲也很耐心的解答。

    就这样,乡下人进城的模样,对周围都充满着好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直到好一会儿,到了一处比较偏的地方,车子才停下来,在看看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静悄悄的。

    “少尘,今晚你先和涛儿睡一个屋,明天在看你的打算。”

    下了车后,李涛父亲对我说道,现在天黑了,他不可能把一个十四岁,而且刚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孩子扔在街上。

    “谢谢李叔,谢谢李婶。”

    现在没有办法的我,也只能这样,对他们一家表示感谢。

    下车后,看到面前一个写着“正道烤鱼”的牌子,我知道,这是李涛父亲所开的餐馆。

    李涛的父亲也不顾我们,自己熟悉的打开了餐馆的门,并打开了明亮的灯光。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明亮,也是第一次见到灯光,屋子里摆了几张桌子,一张桌子周围摆了一张椅子,虽然很简陋,但却很干净,当时的我也觉得很了不起了,能在县城拥有这么一个餐馆,确实很厉害。

    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但李涛的父亲在打开门后,就带我和李涛来到了二层,这是一个下面当餐馆,上面休息的楼房。

    来到二层的我,看到周围干干净净的,同时有三个门,代表着三个卧室,还有客厅,客厅里面摆着一台电视,电视很旧,但却是我第一次见到。

    “今晚你们两个先睡这。”

    李涛父亲打开了一个卧室里的门,然后走向客厅的电视,插着周围有些乱的线。

    来到卧室的我,只见一张很小的床摆在那里,其余还有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上面啥也没有,然后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屋子很小,周围的空间只够走人。

    突然听到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我和李涛走出了房间,顿时看到原来没有一点动静的电视,里面多了很多画面,很好看,但却没有五颜六色的感觉,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从来没有看过电视的我和李涛,对电视很感兴趣,并且有些入迷,对这种生活中没有的剧情,我们看得津津有味。

    “少尘,涛儿,下来吃饭了。”

    看得入迷的我们,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声音,是李涛的母亲,一回来的她就到了厨房开始做饭,现在做好了。

    有些难舍的我和李涛来到了楼下,看着简单的三菜一汤,没有肉,只是些素菜,但做得很好看,让人看着就想吃。

    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我,吃得很慢,甚至还不好意思夹菜,李涛母亲知道我不好意思,在说了多次后,开始往我碗里夹菜,使我更加的不好意思。

    一顿饭下来,满满的尴尬,吃完后,并没有去客厅看电视,因为已经很晚了。

    躺在床上的我和李涛,不停的说着小时候的事,有时候还发出了笑声,直到传来李涛母亲让我们早些睡觉的话,才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的我,想着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到底该何去何从,内心充满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