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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旖旎朦胧。
颜时晚不知所措地眨了眨卷翘的眼睫,树枝的倒影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回神刚想推开他,白即却倾身倒在她肩上,呼吸匀匀睡过去了。
颜时晚白皙的脸染了一片绯红,她呆住,接着白皙的手摇了摇他,“豆腐…豆腐…”
他带着酒意浓浓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间,却是真的睡着了。
“……”
等关曼醒了一定要揍她一顿!
然后下禁酒令,如果再喝酒就不要进门了!臭丫头,看她干的好事,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颜时晚好不容易把白即扛回阁楼床上,又胡乱把被子往他身上一盖,一米八几的人整个闷在了被子里。
“……”颜时晚蹙着眉气鼓着小脸,捏了捏裙摆,还是把被子往下拉露出他的脸。
他呼吸均匀地安静深眠,俊美的脸上仍带着醉意的绯红。
颜时晚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到他的唇上……
那是她的……初吻。
脸上又是一阵绯红,她能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她垂着的手微收了收,转身出了阁楼房间,轻声关了门。
片刻后,床上的人眼睫微微颤动,睁开了细长的桃花眸子。
“呼……”他换了姿势平躺下,骨节分明的手捏了捏眉心。
他怎么就忍不住……
明知道现在的阿离并不记得他,这样反倒使她恼的。可看着她憋屈的小脸问出南若离这个名字……还是失态了。
虽然他假借着酒意睡去,但若是她不再与他如往常那样说话了怎么办,若是她不再见他……
白即不敢往下想,只蹙着眉透过天窗看那一块四四方方的夜空。
在这里,她可以拥有整片的星辰,而他却只有这么一隅。她不记得他,至最后,她也不会记得他。
但如此,他已很满足了不是吗。
修长的手捂着心口,夜色沉重。
…*……*…
晨日半升。
宿醉醒来,白即洗漱完轻步下楼,只觉得头有些微痛。
他一向是滴酒不沾,但他仍记得从前阿离对他说,等他们成亲喝交杯酒时他便是想逃也逃不掉了。
兀自想着,白即失笑。
日光透过玻璃打进,昨日一番闹腾的酒桌早已被清理得整洁如新,玻璃门外有些许水声,白即闻声望去。
暖光笼罩着一个窈窕的身影。颜时晚换了一件入春的浅色碎花连衣裙,蝴蝶系带勾勒盈盈可握的腰身,衣袖拆解纽扣折起露出雪白如藕的手臂,正拿着水管浇花。
她乌发随意挽在脑后用蝴蝶结发圈扎着低马尾,不施粉黛白皙的小脸在日光下有些粉嫩。
她认真时总爱蹙眉,自然卷翘的眼睫微垂着,杏眸盯着水流的方向,挺拔精巧的鼻上也被日光投了一层暖色,红唇轻轻抿着。
“……”白即深邃的桃花眸只凝着她,一动不动,直到颜时晚察觉到目光回头望他。
春日朗朗,对视的人们却思绪不明。
“桃花开得很好。”白即笑着走过去,又蹲下赏着地上的桃花盆栽,跟往常一样自然。
“咯吱——”颜时晚关了水。
白即余光注意着她,又认真道,“阿时,我今早起来头有些疼,许是昨夜回阁楼屋里撞到了。”
原谅他撒这一次谎吧。
“……”颜时晚愣了愣,明明昨天是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扛着上楼的……他真的都不记得吗。
“啊…那…严重吗……?”颜时晚站着,葱白的指拽了拽裙子,弱弱出声。
嗯,装傻,装傻就行了。
白即轻笑,“无碍,现已好些了。”他修长的指轻抚桃花,似乎回味着什么。
“那…那就行,那什么…锅里有粥,我去看看曼曼醒了没……”
余光里的身影匆匆离开,白即失笑,他多虑了,她看起来并不生气,只是……开始躲他了吗。
骨节分明的手顿了顿,垂下。
……
房间里。
关曼顶着个鸡窝头坐在床上打着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又环顾一圈,发现房间里堆着颜时晚的画具。
“我还在小晚家里啊…”她挠了挠头,刚起床的嗓音带着嘶哑。
她梦见自己坐船又坐飞机转乘了好几种交通工具才回去,还在海上碰见了鲨鱼……
“你当然还在我家里。”颜时晚环着手站在门口蹙着黛眉怒目瞪着她。
遂又上前使力捏她的脸,“哪有你这样喝的!如果我不在身边呢?怎么办!给人卖了你都不知道!”
“啊啊!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小晚……”关曼求饶着。
颜时晚松开她,一屁股坐在床上,气鼓着脸。
“小晚~”关曼晃着她的手臂,又亲昵地搂住她,“哎呀小晚,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好不好,嗯~?”
“你还有下次,给你两斤二锅头要不要!”颜时晚愤愤戳着她的鸡窝头。
“嘿嘿…那是啤的嘛…我酒量那么好,又没喝吐……”关曼俏皮地吐了吐舌。
颜时晚扒拉开她,又蹂躏一番她“炸开”的发型,“你一来劲就不管不顾的,总之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就绝对不能喝酒!”
“哎呀知道啦……”关曼嬉皮笑脸着,“小晚真好,来亲一个,mu~~”。
颜时晚摁住她的脸,“谁跟你好,快去洗洗,臭死了!”
“好嘞~”关曼爬起自往浴室去。
颜时晚理毕床单,又转身看了眼画架上未完成的画。
“……”她现在完全不能静下心来完成它。
忽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颜时晚往书桌上拿起手机看了眼,她忙接起,“喂?安叔好。”
中年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小晚呐,安叔刚和你爸妈通电话,想起你来了,上回说带你和曼曼吃饭,给忙忘了,瞧我这记性哈哈。
安叔恰好在这附近约个人谈点事儿,择日不如撞日,你和曼曼过来吧,安叔请你们吃饭!”
颜时晚坐在床边,乖巧听完然后答复,“诶好,安叔,我和曼曼说一声。”
浴室里关曼以为小晚喊她,扬着声调问了声,颜时晚捂着听筒回答没事,又听安维成说。
“待会儿安叔把地址给你们发过去,我这边什么时候结束了你俩再来,不着急,啊。”
颜时晚又点头如捣蒜乖巧说话,又寒暄几声,等长辈挂掉电话方才放下手机。
“小晚,跟谁打电话呢。”关曼擦着头发从雾气氤氲的浴室出来。
“安叔,他刚好在这附近,要请我们吃饭来着。”颜时晚戳开了地址。
关曼套着衣服,“我都忘了这茬儿,安叔那大忙人,亏得他还记得,哈哈。”
“你先吹头发吧,我下去跟豆腐说一声。”颜时晚细心地递过吹风机。
虽然安叔说不着急,但总不能让长辈等不是。
“嘁,一口一个豆腐喊得亲热。”关曼接过,飞了个眼刀子过去。
颜时晚扬着手作势要揍她,又笑着捏捏她的脸,“臭曼曼。”
关曼把颜时晚“赶”出房间,在浴室镜子前吹着头发。
半湿不干的发丝缠结在一起,关曼放下吹风机,使力扒拉解着,“啧,烦死人了。”
……
白即不在一楼,花园没有,阳台和阁楼房间都找遍了还是不见他人影。
颜时晚刚想打电话,却收到一条消息:阿时,我出门一趟,速速便回。
“……”她握着手机愣着。
他还是第一次没在她的陪同下出去,他待会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颜时晚蹙了蹙眉,但又摇摇头,兀自喃喃着,“他又不是小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担心什么?”依旧是化着精致妆容,着装中性风的关曼从楼上下来。
“没什么,走吧。”颜时晚套了件米色长款风衣,穿着绑带小高跟鞋,提挎上包包,又只略微擦了个口红提气色。
“啧啧,这牛奶肌皮肤可真羡慕死老娘了。”关曼笑着上前捏捏她的脸,遂又探头望了望客厅和花园,“诶?极品男哪去了?”
“他说他出去一趟。”颜时晚和她挽手走出,关了公寓门。
“你打算让他在家住多久。”
车窗玻璃上倒影着街上的树往后退去,副驾上的关曼拿着小镜子检查妆容,忍不住开口问她。
到红灯停下,颜时晚握方向盘的柔荑收了收。
她自己也不知道。
虽说是她把他救回来,才当她的画模,还约定了以后开工作室当她助理的。
但他之所以对她这么好,也可能是因为,她只是他那位故人的影子……
而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觉得当画模没意思了。这样的状态能永远持续下去吗……
意外交织的两条人生轨迹,也许终究会平行吧。
“我不知道。”颜时晚蹙眉,垂着漂亮的杏眸。
关曼收起小镜子凝着她,似乎憋了一堆话想跟她说,但最终只是轻轻开口,“小晚,跟着自己的想法走。
就像是你画画要找自己的风格就留在这里一样,世上不能理解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你现在想不明白,不代表你以后不明白。
记得,永远跟着自己的想法走就好了。”
颜时晚望着关曼突然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堆,杏眸弯着轻笑了一声。
“臭丫头,跟你说正经的,笑屁啊!”关曼没好气地轻拧她一把。
颜时晚仍笑着认真答复,“是,关二爷,我知道了。”
关曼飞去一个眼刀子,哎……她家小晚这个傻孩子哟。
交通灯跳到绿色,车流继续前行,她又瞄了眼身旁模样认真的颜时晚。
她这个红灯不打算拦了,她家小晚什么时候也能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