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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洗手,然后把它喝了。”颜时晚让自己从思绪中脱离,指了指书桌上的“玫瑰花羹”。
白即笑着应允,“好。”
却又愣在原处,只呆呆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颜时晚蹲在地上拾掇着画纸和开封的颜料瓶,见余光的人没动,抬头指了指浴室,示意他,“喏,浴室在那儿。”
白即才抬脚往阿时说的屋子走去,又停住怔在浴室门口。只因这屋子里有一块极亮的镜面,与铜镜不同,白即能清晰地看见自己。
他想起了那交换的代价,寒冰一般的水无止境地刺进骨子里,水刑与火炙交替。周遭也是一片亮堂,确切地说,是什么也抓不住的虚无,如此,年复一年。
颜时晚出现在他身后,“怎么了?”
白即才回了神,凌厉的剑眉蹙着,眼里是说不明的情绪,脸色有些苍白,薄唇动了动,却未出声。
“还是哪里不舒服吗?”颜时晚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颜时晚拉着他去盥洗台开了水龙头洗手,“我还以为我家有虫子你吓成这样。”又兀自拿了毛巾给他擦手,才拉着他走出浴室。
白即只默默地接受她的触碰,他能感觉到胸口的沉重,一下,两下。
颜时晚想让他放松些,让他在桌前坐下,“吃吧,待会儿凉了。”她声色柔和。
一如记忆里的那般。
“好。”白即轻声应着,面色较刚才缓和,于是端坐着,左手扶着右袖摆,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食羹品尝,举止儒雅。
颜时晚眨了眨卷翘的眼睫,她只觉得,这样文雅的人一定生于涵养极高的人家,可是……
“你怎么会当演员呢?”颜时晚忍不住问,想了想又改口,“就是人们常说的…戏子…”
白即停下动作,笑望着她,想回答不是,却顿了顿,只摇了摇头以示不知道,他对她实在撒不了谎。
但又怕阿时结束了问话,赶忙添了句,“我看过一台戏,觉得过于吵闹,便不看了。”
那次白府里长辈请了一队戏班子,阿离乏了,他着急带着她走的。
“这样子……”颜时晚知道他说话含糊,但也认真听着,点了点头。
颜时晚还想问问他为何想不开,想来觉得没礼貌还戳中人伤心事,于是改口,“你有家人吗?”
白即眸色沉了沉,复又摇了摇头。
颜时晚也沉默着,心里叹他身世可怜。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一个似乎十分接近的原因,“他们是雪藏你了吗?”
白即浑身一怔,如电流窜过五脏六腑,至指尖颤抖了下。
抬头凝着眼前不同名姓也不记得他的南若离。
他听成了雪茶,阿离身边的丫鬟。
清澈的桃花眼里蓄不住泪水,落了一滴。
又一次,说不明的情绪在颜时晚心里翻涌,与泪水比重。
颜时晚回神,忙抽过纸巾兀自帮他擦了擦,“我不问了,对不起……”但那种不明的情绪却愈发的深。
胸口闷得慌,她想出去透透气。
她转身继续收拾画具,动作似乎刻意加快,从卫浴间再出来时,白即已把眼前的“玫瑰花羹”喝了干净。
她想了想,奔上阁楼找了些尘封的笔墨纸砚,一一摆在白即面前,语气似乎哄着他,“我出去一趟……你别乱跑,好不?”
白即依旧端坐着,只是看着她,“好,不走。”
颜时晚望着他,又怕他做傻事……便去把阳台的门锁了,复又向他挥了挥手,“别看我,写吧。”
白即愣了会儿,微微出声,“阿时,我是否能跟着你去。”
“不成…”颜时晚果然是个艺术家,她的脑洞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有人要追杀这个身世凄苦,却还要被业内封杀,走投无路的人了。
还是保险为好。
于是语气又故意的硬些,“我很快回来,你是我的模特,我是你的雇主,虽给不起多少工钱但保证管你食宿,你不能驳回。”
白即只凝着她,桃花眼笑起弯弯的弧度,“好。”
又想着,阿时要是每句话都像这样跟他说多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