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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腾云在下界是一言九鼎的大人物,宗族庞大,给李林编造了一套身份背景,乃是有真实原型的,正是马家的一个孩子。
那孩子幼年早夭,因为是私生子,知情人极少。
马腾云以回光之法给李林展示过那孩子的居所,李林在屋中恰巧见过这位中年学士的画像,是那孩子生父的一位故人。
在马腾云的计划中,李林未来也是要去寻这位人道学士的。这人来历不凡,可以作为李林在人间行事的依仗。
想不到他竟然在这白港当中,还说自家不姓张!
李林情知有异,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就随着这位“李公都”默默前行。
李公都所说的私塾就在街边,这一面的房子,层层堆叠足有三十多层,而那块写着明理书塾的木牌,就挂在四层楼的位置。
看房屋构造,一到四层就是这家书塾所在。
一楼是几间学堂,李公都带着李林到了二楼书房,客气地请他坐下。
待两人坐定,这才问道:“恕我冒昧,李林小友可否告知你的家世和父母名讳。”
来的路上,李林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现在也照着预备好的说辞答道:
“学士,我父名唤马沧源,母亲名唤李珣,我是随母姓,从小跟母亲一起生活。在家中的时候,我见过您的画像,这才认得。”
“果然是故人之子。”李公都长叹一声。
马沧源是马腾云的孙辈,这人生性风流,而李珣则是大家闺秀,虽然跟马沧源两情相悦,还诞下一子,但却因为不能够明媒正娶,一直独身在青京深居简出。
后来独子夭折,李珣更是与世隔绝,很少与外界交流。
马沧源纵游花丛,终于得了报应,如段王爷一样翻船,灰都被几个相好给扬了,李珣不久也在青京悄然病逝。
父母双亡,自身也早夭少有人知,这个身份,正好适合李林冒充。
再加上他身负马家秘传的无上道法洞真宝镜,李公都当然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李公都又道:“我本在南方为官,后来为民请命惹怒了仙人,这才隐姓埋名到此,以后在外面须叫我李学士,莫漏了行藏。”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噔噔噔上了楼,一个少年的声音喊道:
“学士,不好了,有官差打上门来了。”
李公都不急不忙地扬声道:“无妨,请几位官人上来。”
不多时,几名穿着利落短袍,腰间挂着短枪的道士走了进来。
李林下凡前恶补了如今凡间的知识,知道这些道士腰间的短枪名叫符铳,使用符箓弹药,是一种正宗的法器。
为首的道士看到李林,眼前一亮:“小子,我正要寻你,没想到你撞上门来了。”
李林还未说话,李公都就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燕捕头,你有话问就是,何必吓唬小孩子。”
这燕捕头对李公都还是很尊重的,抱拳行礼道:
“李学士,我们接到消息,有来历不明的人在街边入道,这才循着线索来了。那人是个身穿葛衣,面容俊朗的少年,明显就是他。”
说着伸手一指李林。
李林暗道不妙,如今是大钧仙朝当世,朝中道籍管理严格,道士必须一一登记在册,且来历清白,否则就会被仙朝打压追索,称为野道士。
李林原本拿着信物到白港,准备找此地的一个地头蛇接头,就是因为此处鱼龙混杂,容易获取一个合法身份。
没想到信物丢失,现在更是被官差找上门来。
李公都道:“李林来历分明,是我故人之子,不是不明不白的人,你们给他登记道籍就是。”
燕捕头转头问李林:“那我问你,你的户籍可在?”
李林手心见汗,硬着头皮说道:“我本是青京中人,因为十六岁没有入道,被黜落了仙籍。”
燕捕头点头赞许:“知耻而后勇,能在凡世入道,了不得。不过落籍之后,仙京会有一纸文书证明,不知在何处?”
他步步紧逼,李林头皮发麻,眼见被逼到了墙角上,终于急中生智:
“我一时激动,当场就把文书撕了,这才无处可去,流落到码头当中!”
燕捕头上下打量他一身粗布葛衣,皱眉道:“撕了文书?这可难办了。”
仙京高高在上,不管是燕捕头,还是李林自己,都没有能力到仙京去重新开具证明文书,这件事眼看陷入了僵局。
李公都适时开口道:“燕捕头,李林确实是我故人之子,之前我不知道他流落到此,但是如今我不能不管。我愿以学士之位担保,为他谋取道籍。”
燕捕头踌躇不已,目光不由得落在李公都腰间的竹简上。
大钧仙朝有三条修行路线,仙道,武道,人道。
学士是圣人之道的修士,腰间的竹简正是学士的身份证明,初晋学士挂一片竹简,修为日益精深后,佩戴的竹简也会增多。
李公都腰间几片竹简穿在一起,修为在这市井之间,可以称得上深不可测。若不是人道学士崇尚教书育人,燕捕头寻常之间根本见不到这种大修士。
片刻之后,燕捕头有了定计,抱拳道:
“李学士,你在这白港当中教授寒门子弟,只收取微薄的学费,甚至交不起学费的人家还反过来接济一二,我燕飞一向佩服。既然你愿意担保,我等也没什么可说。不过希望学士手书一封,我好跟主薄交代。”
李公都当即写了一封文书,盖上自家印信,交给燕捕头。
燕捕头又问了李林的原籍,年龄,家世等等,最后说道:
“既然已经入道,民籍就不需要录了,我直接为你登记道籍。明日你到衙门中找我,领取道士玉符。”
“多谢捕头。”
李林赶忙道谢,李公都也颔首道:“燕捕头费心了。”
“好说好说。”燕捕头不冷不热的随口应和着,就领着几位下属出门去了。
官差走后,李林转身又对李公都道:
“学士,多谢你为我担保,不然我只能沦落为野道士了。”
李公都摆手道:“不必在意,我与你父亲是挚友,与你母亲也有几面之缘,这都是应当的。李林你也不用这么生分,以后喊我伯父就好。”
李林犹豫一下,还是恭敬地道:“是,伯父。”
李公都微微一笑,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一抹,一叠钱出现在他手中:
“拿着,明天取玉符的时候,记得悄悄递给燕捕头。”
李林愕然,随即醒悟过来,默默接过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