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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安城的夜晚,风不痛不痒地吹来,带着介乎于夏天和秋天的气息,有一点热气,又有独属于夜晚的一点凉。
一身黑的女孩静静靠在路灯柱子上,灯光倾泻而下,顺着她略长的睫毛,落到樱红的唇,温柔了她的脸庞。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她揉了揉栗色的发,又踢了一脚身下的柱子,发出“噔”的一声。
她“啧”了一声。
“你还来不来了”
“叮”一声:“我在来的路上了,你再等等嘛。”
她蹙眉打字:“狗东西。”
随后按灭了手机屏幕。狗东西就是狗东西,说好了来接,不知道去哪浪了。
棕色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周围是漆黑的夜色,马路上还有车飞驰而过,冷漠又决绝。
右边一条巷子,无人,静谧,只几盏路灯还在坚守着不让夜精灵逃窜。
她抬脚就往那走,仿佛有什么魔力在吸引着她。
越走越远,运动鞋和地面亲密接触着,发出摩擦的声音,在无人的夜里格外明显。
她似乎没有什么畏惧,只悠闲地迈步子。
黑夜,容易让人筑起坚实的壁垒,也能让人轻易放下所有戒备和伪装。
忽然,有什么声音从前方传来,断断续续。
她顿了一会儿,又向前走,两耳敏锐地听着动静。
似乎有叫喊声越来越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尖锐刺耳。
走近了,看见三个人正对峙着,其中两个一头紫发,满脸怒气,脸上都带着淤青,嘴角有血漫出,瞪着对面比他们高了一个头的少年。
黑衣黑发,身板挺直,只站着,周身也弥漫着冷峻的气息,似乎这夜色也变成了他的陪衬。
两方无声对立。
急需要什么打破现在剑拔弩张的气场。
脚边正好一个可乐罐。
她勾了勾唇,退后一步,一只脚抬起,瞄准方向,一脚用力朝两方中间踢过去。
罐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最终漂亮地落地,停在黑衣少年脚边不远处。
六双眼睛倏地朝她射过来。
“抱歉,借过。”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带着笑意,一双棕色的眼里有光在流动,带着眼尾一颗小痣向上挑着。
静默良久。
她“咳”了一声:“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还是静默。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拯救了这片刻的尴尬。
“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狗东西…………”搭配着结尾狗子的“汪汪”声,在这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有人很合时宜地笑了一声,短暂却愉悦。
她瞪了黑发少年一眼。
“喂……在商贸大街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你还想我去找你……嗯,我在那等着你……好……好……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嗯。”不耐烦地挂断。
空气仿佛又凝固了,似乎在等她离开才会重新流动,就好像这场架在等着人重新按下开关。
她收拾好所有情绪,才又向前行进。
有风吹来,拂过她额前的几丝刘海,她没有伸手拨。
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
经过黑色身影时,她倾了倾身,刹那间就感觉空气又紧了几分。
然而她只是用鞋勾了勾可乐罐,踢着向前不紧不慢地走。
易拉罐在她脚下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路蹦蹦跳跳却没有偏离路线。
或许是易拉罐发出的声音太大,直到她走出巷子,再没听见背后发出声音。
一条马路横在她面前,对面是一家烧烤店,在这个点还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木头!”一道男声突兀地拉回了她迈向对面的脚步。
下一刻,有人气喘吁吁地立在她面前。
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清俊的脸上挂着几颗汗珠,高瘦身躯隔绝了烤肉的香气。
她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她这又老又万恶的哥哥。
“怎么吃饱了么?”
“吃什么我吃什么了”
她踮起脚戳他硬硬的胸膛:“畜牲还能吃什么,你个狗东西。”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下一刻就被人攥住了手,“好了好了,你老哥我只是去参加了一个联谊会才忘记来接你的,我现在不是还来了吗?不生气不生气,为这点小事生气不符合你小仙女的气质,为这点小事去爸妈那告状就更不符合你小仙女的气质了,对不对啊,小仙女”
许漠亲昵地搂着她的肩向回家的路上走。
“不好意思,本仙女今天要暂时下个凡。”她“啪”地打掉他落在她肩上的手,一脸“无论如何你都哄不好”的表情。
许漠仿佛预见了爸爸拿着扫把追着他打的场面。
唉,谁让他在家里地位是最下等的呢?而前面这位身高才一米六五的丫头是全家的小公主。他偶尔也会胆大包天谋权篡位,栽赃陷害一下,奈何家里两个上位者就是独宠她。
人的命运怎么会如此不同呢?他在外面作天作地,想痛快地享受一下大学生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却被父母勒令每天晚上准时接他这个小不点回家,无论何时何地。尤其过几天她就要转学去一中,他悲惨的生活又要开始上演了。
唉,假期总是这么短暂。他深深叹了口气,追上小公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