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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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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县姓谭,在柳县已经任职了十年。这柳县是人不杰地不灵,穷乡僻壤,没有什么油水,也完全没有任何功绩能让他往上爬。

    这十年间,无数鸡毛蒜皮的小事,耗尽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现在这副肃容,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方才,谭知县听了那守卫的报告,以为就是个简单的拐卖案件,并不以为意。但在听了村长的回话后,他的神经慢慢地绷紧起来。

    这次的案子竟然不仅仅牵涉到柳县、合德县,竟是出了安怀郡,涉及到了宿州郡!

    虽然谭知县也想办个大案子,想施展自己的才华,想要升官发财,可,人有自知之明啊!牵涉范围这么大的案子,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哪来的能力和人手去办啊?

    不过,现在当着堂下这么多村民的面,他还是做出了一副胸有成竹、威严正气的模样。

    谭知县让人把李瘸子和马婆子押上来问话,这二人本来还想着拒不认罪,毕竟认罪了就完了,谭知县见了叫捕快一人打了几个板子,两人就全都交代了。

    谭知县没有当场定刑,只让他们签字画押后暂时收监,又派了几个捕快去马婆子家救出被拐的孩子。

    趁着空档,谭知县还把杨瑞珏叫上前去,夸了些“有勇有谋”“少年英雄”等等。

    待所有被拐孩童都带回了衙门后,包括夏双玉在内,共有一十三人,谭知县命人登记一下孩子们的住址,准备派人送回各家去。

    这些孩子被拐的时间还短,基本都记着家里地址,只有三个太小了的,不知道自家具体地址。不过好在,那马婆子和李瘸子交代了是从哪个县城拐的那三个孩子。

    谭县令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的孩子,心中不断的嘀咕着:这两个犯人都是从周遭县城拐了孩子,再卖到郡城或是其他郡州的。现在是有六个没来的及卖的,七个是没卖出去的,这十三个孩子,知道家在哪的,送回家,知道哪拐来的,就只能送回各自所在县城,等丢了孩子的父母自己去县城领。

    深深叹了一口气,谭知县明白,他现在做的事都是最简单的,难的是那些已经被卖的孩子,有多少,卖到什么地方,怎么送回家?

    并且,两个拐子哪里能搞出这么大阵仗,这背后不知道藏有多少人呢,说不定还有高官牵涉其中。

    唉,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的就算了,我就是个知县罢了。

    谭知县重重咳了一声,“王捕头,你安排手下的弟兄,务必把这些孩子安全送回各县,交接完成后再回来”。

    处理完后,谭知县就下堂回了书房。派人叫来师爷共同商议,现在他要尽快把公文写出来,送到上级知府大人手上,让上面去头疼吧。

    出了衙门,杨瑞珏就和村长等人作别,他要陪着夏双玉回合德县,送她回家。

    村长也知杨瑞珏原本就已经离开村子,现在自然也不会再回去了。简单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有时间就回村里看看”,村长便带着村里人坐着牛车回去了。

    杨瑞珏目送牛车离开后,便背着包袱站在夏双玉身边,旁边还站着同样要回合德县的五个小孩子。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胸前绣着一个大大的“捕”字的男人从衙门里出来,走到众人面前站定。

    “我是护送你们回合德县的捕快,现在,跟着我走吧。”

    杨瑞珏听了快步上前,抬手施了一礼,“捕快大哥,这里距离柳县有些路途,我等皆为孩童,步行怕是坚持不住。且,现下天色已晚,不若先在客栈住一晚,明早租辆马车上路,咱们坐车速度快,算下来也不耽误您的时间,并且一应花费,皆由小子负担,您看如何?”

    杨瑞珏可不愿让自己的夏妹妹走这么远的路,想着反正所有的家产都被他变作了现银,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那捕快倒是没想到这小少年会这么说,不过,不用他花钱,也不耽误什么功夫,能坐马车,谁还愿意走路呢。

    “看在这些孩子年幼体弱份上,就依你吧。”

    一行人找到一间客栈,刚进门就看见一个面容和蔼的胖掌柜迎了上来,笑呵呵问道:“呦,官爷,您来小店是有何贵干啊?”

    那捕快没有回答反是看向了杨瑞珏,杨瑞珏见状,便迈步走到掌柜的面前,开口说到:“我们是来住店的,住上一宿,要三间中等房,不知可有空房?”

    他们中被拐的男孩有两个,女孩有四个,如此,那捕快一间,他带着两个男孩一间,四个女孩一间。

    虽然他也很想和夏妹妹住一起,但毕竟男女有别,要顾忌妹妹的名声。小姑娘们住在一起,互相照应,夏妹妹也不会害怕了。

    那胖掌柜见是个小子回话,脸上笑容没变,连连说道:“有有有,我这就让小二带您上去看看。咱们店的房间啊,都收拾的干净,保证客官您满意。”

    “不急,劳烦掌柜的先给我们准备一些上好的吃食,我们用过饭再去看房间。”

    杨瑞珏看天色已经到用晚饭的时间了,便先叫了一桌饭,想着可不能让夏妹妹饿着,午时便没怎么吃,现在可要多用些。

    掌柜的听了笑得眼都眯一块了,“好嘞,您们先坐,我这就催人给您上菜”。

    胖掌柜没想到在这淡季竟还有这么大生意上门,高兴地晃动着肥胖的身体,亲自去厨房安排。

    众人寻了张大桌子,坐下没多久,小二便上好了饭菜。

    杨瑞珏坐在了夏双玉身边,和午时一般,照顾她用餐。

    先盛了碗热汤放在夏双玉面前,杨瑞珏温声说道:“天气这般寒冷,夏妹妹先用些热汤,暖暖身子。”

    夏双玉转头看向杨瑞珏,头上两条珍珠发带随着晃动,她甜甜一笑,“谢谢杨哥哥,杨哥哥莫这般只顾着我,自个儿也用点儿热汤”。

    说完,夏双玉又笑了:哎呀,这才多久,我这说话的语气都被带走了,有毒啊!

    吐了吐舌头,夏双玉才低头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起热汤来。

    杨瑞珏的嘴角微微扬起,抬手揉了揉小姑娘头上的两朵小花苞。

    见其他人都准备动筷子,杨瑞珏又拿起两个碗,每道菜都夹些,素的一碗,荤的一碗,放在夏双玉的面前,又给她盛了一碗米饭,确定了夏双玉什么都不缺时,才开始用餐。

    那捕快见他们哥哥妹妹的叫着,只以为是旧相识,也就没大惊小怪。倒是其他几个孩子见了,也都学着大的照顾小的,不再只顾着自己吃,一顿饭用的很是温馨。

    用完饭,天色也黑了,众人便跟着小二上楼准备休息了。

    因为店里没什么住客,准备的三间房都连在一起,捕快住在第一间,中间住的是女孩们,男孩们住最后一间。

    杨瑞珏站在第二间门口,拉着夏双玉的手,轻声安慰,“哥哥就住在隔壁,夏妹妹别害怕,有什么事就大叫,哥哥会立刻过来”。

    夏双玉点点头,摇了摇二人牵着的双手,笑道:“杨哥哥别担心,我并不怕。杨哥哥也早些歇息,今日累了一天了,要好好睡一觉。”

    杨瑞珏松开手,又摸了摸她头上的小花苞,送她进了屋,才转身想自己的房间走去。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杨瑞珏的脑海中浮现了夏双玉的模样:夏妹妹乖巧可爱,懂事贴心,真真可人。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众人略洗漱一番,又在店中用了早饭。

    住店加上饭钱一共要了三两银子,杨瑞珏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拿出些碎银子付了钱,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胖掌柜见是那少年付钱,有些惊讶,但仔细看了看少年身上的布料,便明白过来,微笑着送着小财主出门。

    众人随着捕快一起前往西市。

    一路上,杨瑞珏挑挑拣拣地买了许多小吃食,又买了许多馒头包子,等到了马市,手上都快拿不下了。

    挑了一辆马车,和车夫商议一番后,杨瑞珏先付了二百文定金,等到了地方,再付三百文。

    付了钱,众人便一一上了车,那捕快也没和小孩子挤,同车夫一起坐在了外面,杨瑞珏把夏双玉抱到怀里护着。

    随着“啪”的一声鞭响,马车动了起来,向着城门的方向行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