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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人鱼之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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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往落日的方向走,你就能找到龙。”少年是这样对小娜说的。

    小娜就这样,朝着西面,在海上漂流了两天。

    少年很细心,为她做了一把桨,所以她不会被海浪冲走,偏离方向。少年还在船上放了很多烤鱼,和大树上结的所有果子,够小娜吃上好久。

    风平浪静,小娜在船上晃晃荡荡,不时会听见有缥缈的笛声传来。

    “我也很想你。”小娜拢住一缕缕的风,对着它们说,然后把它们放走。

    第二天夜里,变天了。

    风越来越大,大海换了一副面孔,变得狰狞起来,像魔鬼一样冲小娜怒吼。夜空不再晴朗,星星全都藏了起来,小船滴溜溜打转,小娜失去方向了。

    船晃得越来越厉害,海水不断地涌进船里,小娜呛了好几口水。她紧紧抓住船沿,不让自己掉进水里,有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像飞上天了,又掉在了海里。

    这时,头顶响起了巨雷。小娜眼睛也看不清东西,耳朵也听不清东西,全部都是巨浪、大雨、闪电和轰隆隆的雷声。

    这样过了惊险的一夜,接近黎明的时候,暴风雨终于停了。

    雨后天气变得酷热难当,船上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东西,小娜又热又渴,但却没有水喝。海水太咸了,不能喝,船上的果子也已经在前一夜全都散落在大海里,不见踪影。

    夜里终于变得凉快起来,却又变天了,像前一天晚上一样,下起了暴风雨。

    小娜在水里上上下下,大声呼喊着妈妈,又叫着爸爸,也许是希望爸爸正好会在附近打渔。但是没有任何人来救她。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海水淹没的时候,在狂风和巨浪中她似乎隐约听见了美妙的歌声,然后一切忽然安静下来了。

    雨停了,乌云散开,夜空晴朗,月光把海水照亮了。深不可测的大海,变得透明了。

    无数发光的生物在水中缓缓游动,又美丽,又神秘,像星星飘浮在宇宙中。

    小娜坐在船上,看呆了。

    这时,船下出现了一座通往深海的楼梯。小娜也不知害怕,见到这幅美丽的景色,毫不犹豫地就离开小船,顺着楼梯往水下走去。

    这样宁静,这样绚烂,哪里会有危险呢?

    小娜往下走着,楼梯的尽头是一座堂皇的宫殿。没有卫兵把守,大门也没有关,小娜就这样走进了宫殿。

    刚进入宫殿大门的一瞬间,眼前的光芒让小娜差点睁不开眼。她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切都金灿灿的,流光溢彩。墙是珍珠堆的,吊灯是夜明珠做的,地砖是大块大块的宝石和钻石铺成的,所有的东西都在发光。

    和外面的幽暗寂静不同,宫殿里热热闹闹的。小娜一路向前走,看见角落有许多蚌一张一合,八爪鱼从中取出珍珠,正在砌墙。水母像喝醉了一样快乐地转着圈,纤细柔软的触须甩出几米远。五颜六色的鱼儿匆匆忙忙,绕着她游了几圈,嘟噜噜吐着泡泡,然后跑了。一队龙虾兵团朝着小娜走来,举起钳子似乎是在威胁她。小娜感到十分紧张,就在这时,一只海豚突然出现在小娜身后,把她顶了起来。

    小娜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坐在海豚身上飞速向前冲。等到海豚把她放下,自己游到别的地方的时候,小娜已经来到了整座宫殿的中心。

    宫殿中心有一座金银财宝堆成的小山,财宝上盘卧着一条龙,大概有一间屋子那么高。正威严地注视着它的龙宫。

    是龙!小娜发出惊呼。

    龙低下头,看着小娜,问道:“人类,你来找我,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就只想见到龙。”小娜回答。

    想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见到了龙!

    但奇怪的是,和想象中的不同,小娜的心脏没有激烈地跳动,没有感到压抑不住的快乐和感动。她没有想要唱歌,没有想要呐喊,也不想流泪。

    “那你已经实现了愿望。”龙说。

    “是的,是的……可是……”小娜挠挠头,有些疑惑,“可是我没有感觉到快乐。我经常会梦见龙,梦里我快乐极了,觉得连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种感觉太美好了,我就是为了这种感觉,才想要去找龙的,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不怕。可是现在我的心脏跳得并不快。我的心没有认出你。”

    龙皱起了眉头,问小娜:“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娜思考了一下,她说:“我觉得,你可能不是我要找的那条龙。”

    龙看起来有点不安。它问:“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条龙。你还要找什么龙?”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没有使劲蹦,我的眼泪没有流出来。我还是要继续找,直到我找到为止。”

    “你差点淹死,忘了吗?继续走下去,就会一直受到大海的折磨。”龙问。

    “我可以再试试。我好不容易知道了龙的方向,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你就不怕你找不到吗?”龙问。

    小娜又想了想。

    “来找我。”梦中龙曾经向她这样召唤,如果她静下心仔细听,仍然能听到。龙的召唤,就像海风一样,片刻都没有停过。

    “我不怕,我一定能找到。”小娜说。

    “待在我的龙宫多好,吃喝不愁,生活很惬意。”龙说。

    小娜说:“这座宫殿很棒,很壮观。认识你很高兴,等我找到了我想要找的那条龙,再来这里玩,但是现在我要走了。”

    龙开口阻止:“别走呀,我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无穷无尽的财富,你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小娜摇头。

    “我还可以让海里所有的生物都听你的,你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

    小娜摇头。

    “或者给你无穷大的力量,再也没有人敢惹你。”

    小娜还是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很喜欢,但是我还是要去找龙,一天没有找到它,我就一天睡不好觉……”

    一边说,小娜一边往后退,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小娜离开的一瞬间,龙宫的屋顶和墙壁裂开了。眨几次眼的时间,华美的宫殿一下子崩塌了,消失了。